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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都市言情 -> 锋藏青云:上岸先斩白月光-> 第144章 心跳的账本,无声的救赎 第144章 心跳的账本,无声的救赎
- 清晨六点的光像浸了水的棉絮,顺着祠堂旧瓦的缝隙渗进来,在肖锋膝头的项目清单上洇出一片模糊的亮斑。
瓦片间偶尔滚落一滴夜露,砸在石阶上“啪”地碎开,溅起一丝凉意。
他拇指抵着“柳河建设”四个字,指腹能触到纸张因反复翻阅卷起的毛边——粗糙的纤维刮过皮肤,像某种隐秘的警告。
这是张某被调离前留下的烂摊子,也是青藤会在柳河埋下的第一颗雷。
“叮。”手机在石墩上震了两下,是小郑凌晨三点发来的消息:“柳河建设去年纳税增速数据已比对,全市第三,不过……”后面跟着个皱眉的表情包。
震动顺着青石传到掌心,带着凌晨未散的寒气。
肖锋没急着回,指节轻轻敲了敲“青藤会赞助”那行小字——他要的不是数据本身,是老周听见“重点扶持”时瞳孔收缩的模样。
晨风卷着祠堂前老槐的香气灌进领口,槐花的甜味混着湿木腐朽的气息,他声音压得像在说家常:“去查这家公司去年纳税增速排名,然后……”停顿半秒,“让全镇干部都知道它‘很红’。”
电话那头传来翻笔记本的沙沙声,纸页摩擦如虫啮枯叶,小郑应了声“明白”,肖锋望着石缝里钻出的野菊花笑了——花瓣泛着微黄,沾着露水,颤巍巍地挺立着。
老周最怕的从来不是被查,是被贴上“不该红”的标签。
这个饵,他等了七天。
上午九点的镇政府会议室飘着新泡的茉莉花茶味,热气氤氲,茶香中夹着一丝铁观音的陈韵。
肖锋的茶杯搁在**台上,水面浮着两片没沉底的茶叶,随着他指尖轻叩杯壁微微旋转。
他翻开笔记本,目光扫过第三排最左边的位置——老周正用指甲掐着桌沿,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下眼睑青黑的血管。
指甲陷入木纹的触感让他指尖发麻,仿佛在抠一道无法抹去的罪证。
“关于柳河村建设项目,”肖锋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两分,“有个好消息要和大家分享。”会议室霎时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秒针划过刻度的节奏像心跳,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太阳穴上。
“柳河建设公司去年纳税增速全市第三,这样的企业,理当纳入重点扶持名单。”
“啪嗒。”是钢笔掉在地上的脆响,清亮得刺耳。
老周的手正攥着笔杆,指节白得像浸了水的骨瓷,笔帽滚到前排座位下,在他脚边转了两圈,金属笔夹刮过地砖发出“滋——”的细响。
他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没发出声——肖锋看得清楚,他后颈的汗毛正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衣领与皮肤之间渗出细密的湿痕。
散会时老周走得比谁都快,灰西装后襟沾着椅套的线头,几乎是撞开会议室的门。
门轴“吱呀”一声,惊起走廊外几只麻雀。
李婶端着空茶盘从走廊拐角出来,眯眼瞧着他踉跄的背影,等他冲进档案室才慢悠悠摸出手机。
金属外壳贴着掌心,温温的,像藏着一段偷听的秘密。
微信提示音在阿娟的围裙口袋里响起时,她正对着两本账本核对数字,屏幕上是李婶的消息:“老周慌了,像我儿子高考前翻错题本那样。”铃声短促,像一声轻笑。
中午食堂的菜香混着消毒水味,红烧肉的酱香与地砖湿滑的化学气息交织。
肖锋端着餐盘在老周对面坐下时,对方正盯着手机屏保发愣——是个扎马尾的姑娘,抱着省作文比赛的奖状笑,笑容干净得像未落尘的晨光。
“周科长,你家孩子是不是叫周晓琳?”肖锋夹起一块豆腐,热气扑上镜片,模糊了一瞬,“去年省二等奖那篇《我的爸爸是账本守护者》,写得真好。”
老周的筷子“当啷”砸在瓷碗上,半勺红烧肉溅在灰西装前襟,油渍迅速晕开,布料吸油的触感让他本能地伸手去擦,却把油抹得更开了,指尖黏腻,像沾了洗不掉的罪。
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红了,喉结上下滚动三次,像被掐住脖子的鱼。
他没听见窗外孩子们追闹的脚步声,也没闻到饭盒里米饭的焦香,只觉得胸口发闷,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千百个声音在质问:你对得起她吗?
肖锋看着他颤抖的指尖——这是《形篇》里写的“惧极无声”,他等的就是这一下。
“我……我就是随便看看。”老周抓起纸巾擦嘴,却擦到了鼻子,纸巾留下一道褶皱的红痕。
“上周三中午,你在食堂看这张照片看了十分钟。”肖锋的声音放得很轻,“李婶说你当时把饭都放凉了。”
老周的肩膀猛地一缩,手机“啪”地扣在桌上,屏保里姑娘的笑容被压成模糊的光斑。
金属壳与桌面碰撞的震动顺着手臂传到心脏。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指节抠着桌沿,指背暴起青筋,像老树根缠住石缝。
下午两点的祠堂议事厅飘着艾草香,干枯的叶片在穿堂风中沙沙轻响。
阿娟推门进来时,手里的牛皮纸袋窸窣作响,像风吹过枯草。
她把两本账本摊开在肖锋面前,指尖点着“混凝土采购”那页:“申报成本127万,实际支出40万,差额87万。”又翻到下一页,“发票日期是2022年3月15日,但柳河建设注册时间是3月18日。”
肖锋用钢笔在“3月15日”上画了个圈,墨迹在纸背晕开,像朵畸形的花。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没说话,把账本锁进抽屉时,小郑正扒着门框探头:“要上报纪委吗?”
“等他自己改。”肖锋望着窗外摇晃的竹影,竹叶摩擦如低语,“现在上报,他只会觉得还有退路。”
傍晚的风裹着稻花香钻进祠堂,夕阳的余晖斜斜铺在青砖地上,像一层薄金。
老周来的时候,手里攥着个银色U盘,指腹把金属壳捏出了汗渍,凉湿的触感黏在掌心。
他站在门槛外,脚尖蹭着青石板,镜片上蒙着层雾气,不知是热气还是泪。
“肖书记,有些数据可能……录错了。”
肖锋没接U盘,只盯着他发红的眼尾:“你改的是数字,我看到的是心跳。”
老周突然跪了下去,膝盖撞在石板上的闷响惊得梁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羽翼拍打声在空旷的厅堂里回荡。
他双手撑地,肩膀剧烈起伏,哭腔里带着哽咽:“我不是坏人,真的不是……小琳明年高考,她想考省大法学系,我听说……听说青藤会能帮她……”
肖锋蹲下来,把U盘轻轻放进他掌心:“现在改,还来得及。”
老周抬起头,镜片上全是泪,他抓着U盘的手在抖,却重重点头:“我今晚就去调原始凭证,我知道哪几笔是假的,我……”
“先回家看看孩子。”肖锋拍了拍他后背,“她作文里写‘爸爸的账本比星星还亮’,别让这句话成了假话。”
老周走后,祠堂的灯还亮着。光晕在青砖地上画出一个温暖的圆。
肖锋翻开笔记本,在“利益置换三步法”那页贴着的照片旁,用红笔圈出“老周”两个字。
笔尖划破纸面,留下一点微小的毛边。
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小蕊举着新画的评分卡跑过,“省级透明度”几个字被她涂成了金粉,在暮色里闪着细碎的光。
月光爬上窗棂时,肖锋的手机震了震。
是老周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明早。”后面跟着个定位——镇东头的老茶馆。
他望着屏幕上的对话框,把钢笔帽扣得咔嗒响,目光落在抽屉里那两本账本上。
明天天亮后,有些东西,该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