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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画里的光,照进灰暗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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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七点,王立新胶鞋尖碾过祠堂青石板上的水洼,鞋底与砖面摩擦出细碎的“沙沙”声,像钝刀刮过铁皮。

    他昨晚几乎没合眼,枕头下那张纸条像块烧红的炭,每翻个身都烙得肋骨生疼。

    此刻他站在祠堂中央,八仙桌还保持着昨夜的模样,投票箱上的红漆在晨光里泛着暗哑的光,像干涸的血痂。

    纸条被他从裤袋里掏出来时,边角已经起了毛,指尖触到的是潮湿的褶皱,上面“一九九八年春,我替青藤会在账本上多盖了个章”的字迹被汗水洇得有些模糊,墨色晕开,像一道溃烂的旧伤。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十分钟,喉结上下滚动七次——最后一次时,他摸出手机,指腹在拍摄键上悬了三秒,皮肤微微发颤,仿佛指尖压着的不是按键,而是自己跳动的脉搏。

    “咔嚓”声清脆得刺耳,惊得梁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羽毛簌簌落下,扫过他发烫的耳廓。

    照片发出去的瞬间,他盯着手机屏幕上“发送成功”的提示,忽然想起小乐昨晚在电话里奶声奶气的抱怨:“爸爸骗人,明明说这周带我去看星星,结果又说加班。”

    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上女儿贴的卡通贴纸,那只歪歪扭扭的粉色兔子耳朵被磨得发亮,指尖传来微微的温热,仿佛还残留着小手的触感。

    祠堂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笑声清脆如风铃,夹杂着跳皮筋的“啪嗒”声和奔跑时鞋底拍地的节奏。

    王立新抬头,看见小敏正搬着一摞画纸往墙上挂,画纸用麻绳串成串,在风里一掀一掀的,像群彩色的蝴蝶扑扇着翅膀。

    晨风拂过脸颊,带着槐花初绽的甜香。

    其中一张画得最显眼: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踮着脚,指着爸爸背后的黑影子,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爸爸的秘密”。

    油彩的笔触粗粝,却透着童真的执拗,那黑影浓重得几乎要从纸上溢出来。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后槽牙咬得发酸——小敏昨天收匿名纸条时,他明明看见她只拎着个竹篮,原来藏着这后手。

    掌心渗出的汗黏在裤缝上,又冷又腻。

    “王副书记早啊。”小敏抱着最后一摞画纸转身,发梢沾着晨露,一滴水珠顺着额角滑下,在阳光下一闪,声音像浸了蜜的春茶,甜中带润:

    “肖书记说孩子们的画最能说真话,您看看这幅《围魏救赵》,画的是老周头修水管呢。”

    她指尖点过另一张画,穿蓝布衫的老头举着扳手,旁边蹲着只花母鸡,鸡脚边是被啄乱的菜苗——蜡笔勾出的泥土颗粒分明,仿佛能闻到雨后菜地的湿土味。

    王立新的指甲掐进掌心,忽然明白肖锋昨晚那句“有些伞撑久了会漏雨”不是吓唬人。

    那句话像根锈钉,扎进记忆深处,隐隐作痛。

    他望着小敏转身时轻快的脚步,忽然想起上周夜话会,这姑娘蹲在灶房帮村民煮姜茶,袖口沾着柴灰也不在意——原来她的竹篮里,装的从来不是纸条,是人心。

    那灶火的暖光映在她脸上,柴灰落在手背,她却笑得像捧着整个春天。

    上午十点的村部办公室飘着墨汁味,老李带着三个组长挤在门槛外,裤脚还沾着新翻的泥土,鞋帮上糊着黄泥,干了后裂成龟背纹。

    老李搓着粗糙的手掌,指节上的裂纹里嵌着泥,像刻进皮肤的年轮。

    “小锋啊,”他声音沙哑,“我们组也想搞夜话会,可就怕像上回张婶那样,问三句只说半句‘挺好的’。”

    肖锋正翻着孩子们的漫画集,听到动静抬头,目光扫过老李身后张组长磨破的胶鞋尖——那是前天帮五保户挑水时刮的,破口处露出棉线,像咧开的嘴。

    他合上册子,起身带几人走到墙根:“您看这幅。”

    墙上的《围魏救赵》被装了木框,画里老周头的扳手闪着金光,母鸡的羽毛根根分明,蜡笔层层叠叠,几乎要凸出纸面。

    肖锋指尖点过画里被啄秃的菜苗,那片土地被涂成焦黄,边缘还留着鸡爪的刻痕:

    “王婶家水管漏了半个月,您帮她修好了,她家鸡就不往您菜地跑了。人不是不敢说,是怕说了没用。您先把看得见的难处解决了,看不见的话自然就出来了。”

    老李眯眼盯着画看了半分钟,忽然一拍大腿,掌风带起尘土:“合着夜话会不是摆桌子,是先摆人心!”

    他转头冲张组长笑,脸上的皱纹堆成朵菊花,笑声震得窗纸嗡嗡响,“走,回组里先把村头那口枯井清了,刘奶奶打水要绕半里地呢。”

    中午饭点的村小办公室飘着食堂的白菜香,混着蒸米饭的甜气,王立新端着搪瓷缸刚跨进门,就见女儿小乐举着一幅画冲过来,羊角辫上的红绸子一颠一颠,发丝蹭过他手背,痒痒的。

    “爸爸爸爸!老师说我画得最好!”

    画纸边缘沾着饼干渣,指尖一碰就落下碎屑,中间用蜡笔涂着暖黄的光,层层叠叠,像阳光凝固在纸上。

    穿格子衫的男人蹲在地上,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我爸爸说,做错事要说出来才不怕黑。”

    王立新的手指刚碰到画纸,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可小乐已经把画塞进他手里,仰头笑:“爸爸,你看,这是我画的光!”

    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呼出的气息带着奶糖的甜香。

    窗外传来脚步声,小郑抱着一摞文件路过,恰好听见王立新哑着嗓子呢喃:“她说得对……我比她差远了。”

    他脚步顿了顿,透过玻璃窗看见王立新眼眶泛红,喉结动了动,最终把画小心折好放进胸口口袋——那里贴着他早上发给妻子的照片,还带着体温。

    下午两点的村部后院飘着槐花香,甜得发腻,王立新提前十分钟等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掌心的汗浸湿了封口,纸面微微发皱。

    肖锋来的时候,他正盯着地上斑驳的树影,影子里有只蚂蚁正往他脚边爬——和上回夜话会一模一样。

    风掠过耳际,树叶沙沙作响,像在低语。

    “这是青藤会通过教育补贴回流资金的记录。”王立新把信封推过去,指节泛着青白,声音干涩,“我只经手过两笔,但能指认签字的人。”

    肖锋没接信封,反而从兜里掏出个MP3:“昨天小敏录了小乐的话,她说‘爸爸说做错事要说出来才不怕黑’。”他按下播放键,童声像清泉淌过两人之间,带着回音,仿佛从记忆深处涌出,“你信不信,村民打分能救你?”

    王立新望着远处村小飘起的国旗,想起早上小乐举着画说“老师说阳光是大家的”,喉结动了动:“我信。我女儿也在村里读书。”

    傍晚祠堂的灯笼又亮了,比昨晚多挂了两盏,红光晕染在青石板上,像融化的晚霞。

    肖锋站在八仙桌前,手里举着孩子们的漫画集:“从今天起,设立阳光评议基金。主动交代问题、配合整改的干部,村民打分每涨一分,绩效加两百。”

    老李“啪”地拍在桌上,震得茶碗跳起来,茶水溅在桌面上,像炸开的星子:“这招狠!以后谁想装好人,孩子都替我们骂他!”

    人群里传来零星的笑声,张婶举着《爸爸的秘密》挤到前面:“我家娃也画了,明儿就贴祠堂门口!”

    王立新缩在人群最后,望着墙上那幅《围魏救赵》,忽然发现老周头的扳手尖上,多画了道细细的光——那是新添的笔触,金粉未干,在灯笼下微微闪亮。

    他摸了一下胸口的画,那里还留着小乐的体温。

    转头时,看见老周头正蹲在墙角画新的电网图,铅笔在纸上沙沙响,这一回,变压器的位置旁多写了行小字:“照亮更多看不见的地方”。

    夜风卷着槐花香吹进祠堂,王立新摸出手机,盯着妻子回复的“小乐说今天的画是她最骄傲的作品”,忽然站起身。

    他望着肖锋被灯笼映亮的侧脸,喉咙动了动——有些话,可能得明天早上说。

    祠堂外的老槐树影里,有个身影蹲下来,捡起王立新刚才掉落的信封。

    月光透过叶缝洒在封皮上,隐约能看见“教育专项补贴”几个字。

    远处传来村小的铃声,清凌凌的,像要把夜色都洗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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