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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草码无声,光落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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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寒未褪的晨雾裹着槐花香漫过来,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像一层薄纱。

    清晨六点的闹钟刚响过,肖锋就把磨磨蹭蹭系鞋带的小宇拎出了村部。

    他摸了摸兜里硬邦邦的老相册,皮革封面边缘硌着掌心,又低头看了眼小宇,这孩子昨晚临睡前特意把校服洗得发白。

    “张老师住职校家属院西头第三排,红砖墙那栋。”肖锋把电动车停在巷口,弯腰替小宇理了理衣领,说道:

    “等会儿你就站我旁边,她问什么你答什么,要是怕了就拉我衣角。”

    小宇用力点头,发梢还沾着没吹干的水珠,一低头便滴在肩头,凉得他微微一颤——这孩子天没亮就爬起来用村部烧水炉洗头,说“见老师要体面”。

    职校家属院的铁门锈得厉害,推的时候“吱呀”一声,冷风顺着门缝钻进来,带着墙角霉斑的土腥气。

    肖锋抬头看了眼二楼阳台,晾衣绳上搭着件褪色的蓝布衫,袖口补了块米白色补丁——

    和赵伯相册里张某父亲穿的那件,针脚纹路一模一样,细密如旧日时光的缝线。

    “咚咚。”他抬手敲门,指节刚碰到门板就听见里面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拖鞋在水泥地上摩擦出沙哑的节奏。

    门开条缝,露出半张素面朝天的脸,眼角细纹里还凝着未擦净的眼屎,空气里飘来一丝隔夜茶与陈年樟脑混合的气息。

    张某芳的手指卡在门缝里,指腹皲裂的纹路像晒干的河床,指甲边缘翻起一小片皮,轻轻刮过门框木刺。

    “找谁?”她的声音像是从一口老井里捞上来的,干涩而低沉。

    “张老师,我是柳河村的肖锋。”肖锋把公文包侧过来,露出别在包带上的党徽,金属冷光一闪:

    “您教过会计基础课吧?我爷爷当年记账用的符号特别怪,小宇说您肯定懂……”

    话音未落,小宇已经从背后探出脑袋,举着肖锋的笔记本脆生生喊:“奶奶好!我爷爷也用这种符号,肖书记说您是最厉害的老师!”

    那声音清亮如晨钟,撞在狭窄楼道里,激起一圈微弱的回响。

    张某芳的手指松了松,门缝悄然宽了一寸。

    肖锋瞥见她脚边摆着双沾着粉笔灰的黑布鞋,鞋尖磨出了毛边;门内飘出股淡淡的墨水味——

    是老式蓝黑墨水的苦香,掺着点过期雪花膏的甜腻,像一本翻开多年的旧账本,静静散发着岁月的呼吸。

    “进来吧。”她侧过身,门轴发出比巷口铁门更哑的声响,仿佛一声压抑多年的叹息。

    客厅小得转不开身,天花板低矮,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悬在头顶,灯罩积着灰,光线像被筛过一般暗淡。

    茶几上堆着叠学生作业,最上面一本画着歪歪扭扭的借贷平衡表,红笔批改的痕迹洇开在纸面,像干涸的血痕。

    墙皮剥落处露出砖胎,墙角蛛网在微风中轻颤,肖锋注意到墙上挂着的相框:

    中间是张结婚照,穿蓝工装的男人搂着穿的确良衬衫的新娘;

    边角塞着张泛黄的三好学生奖状,落款是“小辉”——赵伯说过,张某芳的儿子小名就叫小辉。

    照片玻璃蒙着薄灰,却仍照得出人影。

    “您看这个。”肖锋翻开笔记本,指着赵伯记的“旧会计符号”,纸页泛黄,边角卷曲,“我爷爷说这叫‘草码’,可我查了书……”话没说完,张某芳的手指突然按在纸页上。

    她的指甲剪得很短,指腹磨出的老茧蹭过“〡〢〣”那几个符号时,喉结动了动,皮肤下青筋微微跳起:“这是苏州码子,解放初老账房用的。”

    她抬头时眼眶有点红,声音低得几乎被屋外风声吞没,“我丈夫他爸……以前在县粮站当会计,总用这个教小辉。”话音落下,屋里静得能听见墨水瓶盖轻微的“咔”声。

    小宇立刻从书包里掏出蜡笔画:“奶奶,我画了这个!”画纸展开,是个穿蓝工装的男人牵着小男孩,头顶画着圆滚滚的太阳,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爸爸的光”。

    蜡笔涂得厚厚一层,红黄相叠,指尖划过能感受到凸起的颗粒感。

    张某芳的手指碰到画边时抖了一下,像是被烫到,指尖微微蜷缩。

    肖锋趁机从公文包取出老相册,翻到那张泛黄的合影:“赵伯说这是1987年北大校友会,您看……”

    照片里的张某父亲站在第三排左数第四个,白衬衫扎在裤腰里,笑得露出虎牙,笑容被时间洗得发白,却依旧明亮。

    张某芳的指尖沿着照片边缘慢慢移动,像是在摸一个故人的轮廓,皮肤与相纸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走前说……”她突然哽住,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像卡在喉咙里的碎玻璃,“说‘账可以错,心不能歪’。”

    肖锋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想起大二那年在图书馆,隔壁桌的老教授边抄账本边念叨这句话,当时只觉得迂腐,此刻却像被人用针戳了眼睛——原来有些话要等被生活磨破一层皮,才能懂里面的血。

    “我记得。”他声音发哑,喉间像塞了团棉花,“我大学时听过。”

    张某芳猛地抬头。

    她的眼睛红得像浸了水的红墨水,瞳孔里映着那张旧照,仿佛看见了三十年前的光。

    她突然转身跪到床前,用指甲抠床板缝隙,指腹被木刺划出细小血痕也浑然不觉。

    肖锋听见“咔嗒”一声,一块松动的木板被掀开,露出个包着蓝布的铁盒。

    蓝布边缘已霉变,泛出斑驳的绿灰,像是埋在土里又被挖出的记忆。

    “他走那天……”她把铁盒抱在怀里,像护着最后一点温热,“说‘做人要有脸’。”

    铁盒打开时,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二十本账本,封皮都用牛皮纸仔细包过,边角磨得发亮,像是被无数双手反复摩挲过。

    “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像心跳骤然加速。

    小宇吓了一跳,画纸差点掉地上,指尖一松又赶紧攥紧。

    肖锋起身开门,老陈正站在楼道里,手里攥着顶洗得发白的蓝布帽,帽檐还沾着饭粒,指尖油腻腻的,像是刚放下碗筷就赶来。

    “小肖啊,我听小宇说……”他瞥见屋里的铁盒,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了下去,“我来认认照片。”

    老陈戴上老花镜时,镜片上蒙着层雾气,是他呼出的热气与屋外冷空气相撞的痕迹。

    他的手指在照片上点来点去,指节因为风湿肿成萝卜,关节泛着青紫,每按一下都像在唤醒沉睡的往事:

    “这是老张,这是我,后排那个戴眼镜的是数学系的老王……”

    他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孩子,声音里竟带了笑,“那年校庆,老张喝多了说要回老家当会计,说‘数字不会骗人’……”

    小宇悄悄把画塞进张某芳手里。

    画背面歪歪扭扭写着:“爷爷说,做人要像电灯,黑的地方多,光也要照进去。”

    张某芳的眼泪砸在画纸上,把“电灯”两个字晕成模糊的蓝,墨迹在纸上慢慢化开,像一颗心在融化。

    “你们赢了……”她抽噎着,肩膀微微颤抖,“能不能……放过我们?”

    肖锋蹲下来和她平视,看见她后颈有块淡粉色的疤,和赵伯说的“小辉五岁时烫伤”位置分毫不差——

    原来那些账本不是证据,是一个母亲替儿子守住的最后体面。

    “我们要抓的不是您。”肖锋怀里抱着铁盒,从张某芳家出来时轻声说,“是让您丈夫蒙冤的人。”

    下午三点的阳光透过纱窗,在铁盒上投下菱形的光斑,随风轻轻晃动,像某种无声的回应。

    小郑的黑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哒哒”响,他接过铁盒时特意垫了层软布,像在捧什么易碎的宝贝:“扫描完立刻还您。”

    肖锋挡住他的手:“提都别提小宇,别提赵伯,就说匿名。”

    小郑点头,喉结动了动:“市里已经在查副秘书长了,他上个月刚批了职校老校区的拆迁款……”

    傍晚祠堂前的灯笼刚点亮时,肖锋的手机震了震。

    小郑的短信只有一行字:“省纪委要来调研,说要总结‘基层倒逼上级’经验。”

    他望着祠堂墙上新贴的漫画,《阳光照进变压器》里的小男孩正踮脚够灯泡,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老周头抱着个硬壳笔记本走过来,格子衫袖口沾着铅笔灰,指甲缝里嵌着石墨屑。

    他把本子往肖锋怀里一塞,转身就走,背影像座突然矮下去的山,脚步沉重,踩碎了一地月光。

    肖锋翻开本子,里面画满了电网图,变压器旁边用红笔标着“照亮更多看不见的地方”——

    和昨天老周头骂他“吃里扒外”时画的“危险”,字迹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红线不再指向毁灭,而是通往光。

    夜渐渐深了,肖锋站在村部顶楼望出去,能看见职校家属院的窗户还亮着。

    灯光里,张某芳正低头翻着那本蓝布包的铁盒,手指轻轻抚过账本封皮,像在摸一个熟睡的孩子。

    他摸出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规则不该是少数人的护身符,也不该是英雄的勋章——它该是普通人也能握得住的刀。”

    风卷着槐花香吹过来,带着夜露的凉意。

    他突然听见楼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赤脚踩在青石板上。

    借着月光,他看见张某芳的影子闪过祠堂门口,手里抱着个长方形的东西,轮廓像本厚书。

    她在祠堂台阶前站了会儿,轻轻放下那东西,转身时衣角扫过墙根的野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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