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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开局掌控魏忠贤,先抄他一个亿!-> 第321章 :皇帝老子不及吾 第321章 :皇帝老子不及吾
- 李朝钦半天没回过神来,但皇帝的行架,却半分没有迟滞。
自那财源滚滚,金粉奢靡的松江府往北地去,赶上一日的路程,便有一处唤作华亭的县治。
此地界虽比不得松江府那般万商云集,车马喧嚣得能将人的耳朵给震聋了,却也因着是扼着官道北上的咽喉,往来的官差客商便如那穿梭的织机,络绎不绝,倒也算得上是一处颇为热闹的所在。
就在这华亭县的官办驿站里头,安坐着此县的驿丞,叫做李子成。
说将起来,这驿丞一职,在朝廷那浩如烟海的官制里头,是连未入流的边儿都摸不着的,不过是个管着些迎来送往喂马劈柴的杂事吏罢了。
若真论起品级,当真是比那田埂上蹦跶的蚂蚱也大不了多少,这等身份若是搁在京城里,怕是连那些个王公府邸里头看大门的校尉也比他要体面几分,走出去腰杆子也挺得直些。
可俗语说得好,叫“县官不如现管”。
在这驿站的几亩方圆之内,他李子成便是那个说一不二,吐口唾沫是个钉的现管,是这驿站连同后院那几间屋子里的土皇帝。
说起他这个官身,并非是十年寒窗,熬干了灯油,从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科考里头挣来的,而是靠着家里头拐了七八个弯的门路,实打实地花了白花花的银子从吏部衙门里捐来的。
因此,李子成那心窍里头既没有一丝半点为国为民的念头,更不曾将那厚厚一本的《大明律》当回事儿,只一门心思地盘算着,如何将当初捐官的本钱给囫囵个儿捞回来,再多生出些肥得流油的利钱来,好安安稳稳地享这后半辈子的福。
要说这驿站,按着朝廷颁下的规矩,凡是持有勘合文书的过往官员,皆可在此处免费吃住,换马歇脚。
那官发的伙食份例,也明明白白地贴在墙上。
只是,这墙上贴着的规矩不过是糊弄外人的幌子。
他李子成自个儿的吃喝,全由那苏州请来的名厨在后院的“小灶”上伺候。
每日里山珍海味换着花样,早膳是精米做的百果糕,配着燕窝高汤;正餐不是金华火腿炖的蹄髈,便是太湖新捞的白鱼;到了秋日,那冒着肥油的阳澄湖大闸蟹更是少不了。喝的酒,是地窖里埋了多年的女儿红,香醇得很。
住的,是后头带着花园的独立小院;伺候的,是扬州买来的两个水灵丫头,端茶倒水,捶腿捏脚,无不应心。
这般吃喝享用,这般温香软玉在怀——皇帝老子不及吾!
说到底,这万般的奢侈享受,这神仙似的快活日子,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都是从“驿站”这两个字里头一分一毫地给硬生生榨出来的。
过往的官差,若是没靠山的小官到了他这儿,便没好果子吃。
不是馊饭病马伺候,便是漏雨破屋安排,逼得你不得不掏出孝敬钱,这钱一到手,万事皆安。
驿站的快马和上房本是公用,到他手里就成了私货,高价租给那些个有钱的客商,这笔黑钱全进了他的私囊。
至于做假账,更是他的拿手好戏。
十匹马报三十匹的草料,十两银子的开销写成五十两,这无中生有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国库的银子便成了他家的私财。
再有便是与县里官吏勾结,将驿站的嚼用开销,强行摊派给周遭的百姓,刮地三尺,敲骨吸髓,民间的血汗也成了他杯中的美酒。
所以,这小小的驿站便成了他李子成的无底钱袋子,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销金窟。
他这般趴在大明的身上吸血,还不忘时时咂嘴,嫌弃这血不够肥美。
听闻辽东战事吃紧,西北流寇四起,京城里的皇帝为了军饷愁白了头。
他李子成呢,却在自家安乐窝里一边夹着肥肉,一边骂着:“他娘的,如今这年头,真是越来越不好混了!”说罢,便将那块肉塞进嘴里,吃得满嘴流油。
李子成,便是这万千臭虫之中的一个,而且,是活得尤为滋润的一个。
……
只是,他这安逸快活的日子,最近却被一桩从天而降的大事给搅得七荤八素。
皇帝,当今的天子,竟是要从他这驿站路过,而且还要在此地住上一宿!
这消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砸将下来,李子成是又惊又怕。
惊的是,他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这等蝼蚁般的人物竟能有机会,亲眼见一见那传说中的真龙天子是何等的模样。
怕的是,自己这驿站里头那些个见不得光的龌龊事儿,桩桩件件,随便拎出来一件都够他掉脑袋的。
万一被捅了出去,那他这颗吃饭喝酒的脑袋怕是比那地里的生瓜,也硬不了多少。
也不知当今这位陛下是真的如外头传言中所说,在江南杀得人头滚滚,心里头发虚,怕路上有那不要命的刺客行刺,还是有别的什么旁人猜不透的缘故。
这一路回京,竟是放着那些个州府里头宽敞舒适的行宫不住,一路之上都偏偏要求在驿站里头歇脚。
皇命如山,雷霆万钧,李子成便是有一百个豹子胆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他那颗长在脖子上的肉头,可真没有那些个锦衣卫腰间悬挂的绣春刀的刀刃来得硬。
他只得打迭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将自家那些个享用的玩意儿都暂时收了起来,又指挥着手下的驿卒将驿站上下,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粉饰一新,预备着接驾。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先期抵达的,除了那些个一个个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一般四处打量的锦衣卫之外,还有一些个瞧着有些古怪的士卒。
这些人有老有少,老的瞧着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油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杀气;少的却又是些生气勃勃的后生,眼神清亮。
这新老搭配,瞧着倒也齐整,只是一个个都跟石头雕的似的,不言不语,只顾着在驿站各处要害的位置布防,丈量距离,根本不搭理人。
李子成倒也没多想,只当是护驾的御林军,心眼儿多些罢了。
他本想哈着腰上前去献献殷勤,套个近乎,可那些个军士一个个都跟哑巴似的,根本不搭理他,反倒是被一个领头的不耐烦地挥手赶到了一边。
实际上,也确实轮不到他来操心。
圣驾还未至,那省里的巡抚、府里的知府,早已带着大批的属官差役,如同闻着腥的猫儿一般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一时间,这小小的驿站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官帽都晃得人眼花。
一个个平日里人五人六的大老爷,此刻都忙得是脚不沾地,神色紧张,指挥着手下人,搬桌的搬桌,铺床的铺床,恨不得将这驿站的地皮都给重新换上一层。
他李子成这个名正言顺的驿丞反倒被挤到了一边,插不上手,成了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他心中一边暗自腹诽着:“瞧把你们这帮当官的给能的,忙活了半天,连个热水都不知道往哪儿烧!”
一边却又在肚子里头,不住地祷告着:“皇帝老子啊,您老人家可赶紧来,赶紧住,住完了,赶紧给咱滚蛋!好让咱这个土皇帝,继续过咱那醉生梦死的快活日子!”
而且,他心里头还有另一番更为得意的盘算。
最近这几个月,不知是走了什么运道,离得不远的松江府,是越来越热闹,越来越繁华。
听那些南来北往的商贾说,如今的松江府,简直就是个遍地流金淌银的宝地。
因此,来往的商人竟是比往年多了好几倍不止!
那些个商人一个个都肥得流油,出手也格外阔绰。
他这驿站里头的黑钱收入,也跟着水涨船高,竟是翻了一番不止!
李子成心中暗笑一声,这还别说,都讲当今陛下如何如何的严苛,可他这么在南边一折腾,倒让咱这日子更好过了。
看来这皇帝,还是个财神爷!
回头还真得给他诚心诚意磕一个响头!
照着这个势头下去,到了年底说不定真能攒下几千两白银的身家!
到那时候,咱也去那寸土寸金的松江府买上一处带花园的阔气府邸,再从那销魂的秦淮河上买她个七八房娇滴滴、水灵灵的小妾,一天换一个,岂不美哉!
他心里头正美滋滋地盘算着,直幻想着左拥右抱,夜夜笙歌的快活景象。
直等到傍晚时分,日头偏西,那远处黄土飞扬的官道上终于出现了一片明黄色的仪仗,旌旗招展,圣驾,到了。
李子成一个激灵,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嘴,整了整头上的官帽,随着那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知府大人一并跪在了驿站之外的大路上恭迎圣驾。
尘土飞扬中,他偷偷地抬起眼皮,觑了一眼那从龙辇上缓步走下来的身影。
这……这也太年轻了罢!
只见那青年天子,身着一袭玄色常服,面容清癯,嘴唇微薄,虽不带什么威严的表情,可那股子与生俱来,仿佛天地都臣服于脚下的天潢贵胄的气度,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让人不敢直视。
这模样,比李子成想象中那留着长髯,大腹便便,不怒自威的帝王模样要年轻太多,也更让人心里头发怵。
李子成随着众人,扯着嗓子山呼万岁,心里头正七上八下地打着小鼓。
他们这些地方官吏,都乌压压地跪在驿站之外,等着皇帝入了正堂安顿下来之后,若有什么需要,他们也好即刻去准备。
可就在此时,一个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却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声音冷得像冰碴子:“驿丞李子成何在?陛下有事问你。”
李子成一听这话,顿时只觉得一股子热血,“轰”的一下就从脚底板直冲上了天灵盖,又惊又喜,连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头给跳出来了!
面见天颜!
这可是天子亲口传召,面见天颜的机会啊!
跪在旁边的那位堂堂四品知府大老爷,到现在还没得着这个天大的恩典呢!
他李子成,一个未入流的小小驿丞,竟是拔了头筹!
他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跪着的知府,只见那位大人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诧与艳羡之色。
但那知府还是极快地收敛了神情,压低了声音,告诫他道:“李驿丞,此乃天大的恩典,面圣之时,切记要谨言慎行,严肃应对,在陛下面前,万万不可失了分寸,胡言乱语!”
李子成表面上自然是恭恭敬敬地叩首应了声:“下官明白,多谢大人提点。”
心里头却早已乐开了花,鄙夷地想道:什么叫失了分寸?这正是咱李子成一步登天的绝好机会!若是我应对得体,说的话能搔到陛下的痒处,入了陛下的心坎里,保不齐龙心一悦,便能随便赏我个一官半职。哪怕只是个从九品的巡检,那也是正儿八经入了流的官身!
到那时候你这知府大人再见了我,说不得也得客客气气地拱拱手,道一声“李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