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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开局掌控魏忠贤,先抄他一个亿!-> 第320章:瞒天过海

第320章: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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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驾将要北返还京的消息,就如同那春日里,闺阁小姐无意间往那静静的池子里丢了颗小小的石子儿,水面上瞧着不过是漾开几圈若有若无的纹路,须臾便散了。

    可那水底下,却惊动了多少锦鲤游鱼,一时间乱了方寸,各自寻思起来。

    自打皇帝从金陵城起驾,一路往北去,那随行的铁骑亲军一个个盔明甲亮,人高马大,行过处卷起一路烟尘,那股子杀伐气,不用人说,便是三岁孩童也懂得要远远避开的。

    只是,有些个心里存着事的人看的便不只是这面上的威风了。

    尤其是江南这片锦绣地界上,那些祖上积了几代德,家里有几亩闲田,前些日子又在天子雷霆震怒之下侥幸保全了身家性命的士绅老爷们,一双双眼睛便如那夏夜里的萤火,在暗地里瞧出些不同寻常的味儿来。

    这一趟龙驾北行,但凡经过个热闹些的城镇,只要那地界儿上设了官家的驿站,保管还没等那明黄的龙旗影子瞧见,就先有一哨人马快马加鞭地赶到了。

    这些个军爷也不进城惊扰百姓,更不四处张扬,只一径地奔了那驿站去,到了地头也不多话,三下五除二便将里头的驿丞、驿丁们都打发了,自此,那迎官送客的驿站便挂了锁换了岗,成了一座外头瞧着寻常,里头却刀枪森然的小小营盘。

    这风声,便如那风中的柳絮,飘飘扬扬地,也不知怎的就飘进了那些雕梁画栋的府邸深处,飘到了那些个正坐在自家后花园里听着小曲儿,品着香茗的老爷们耳中。

    不少人听了,心里头便如那猫儿见了腥,面上不动声色,嘴角却在无人瞧见的当儿悄悄地撇出个弧度来,那神情,竟是三分鄙夷,七分好似看透了什么的自得。

    “嗬,咱这位皇爷在江南杀得人头滚滚,那气派,真个是古来帝王也少见。到头来到底也不是那庙里的金身罗汉,瞧瞧,这不是也怕死么?”

    这般的念头就好似那梅雨时节长在墙角背阴处的青苔,不知不觉间就在许多人的心底里蔓延开来。

    他们想,也是啊,这江南地面上,被他抄家灭族的士绅何止百家?

    得罪的读书人更是车载斗量!

    如今他要抛下这被他自家捧作龙兴之地的江南,回那千里之外,人心更为叵测的北京城去,心里头哪能不打鼓?

    这一路上,把个驿站都变成了自家后院,可不就是怕了?

    怕路上跳出个不怕死的义士,学一学那荆轲、专诸,给他来个图穷匕见么?

    这般想着,心里倒生出几分病态的快慰来。

    只是,这等快慰也只能在自家肚子里头盘算盘算,过一过干瘾罢了。

    便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把这话露出一星半点儿来。

    现如今的江南,哪里还是几个月前的江南?

    天子的威风,那是用血淋淋的人头,白花花的银子,还有那支只认得皇帝,不认得旁人的新军火铳,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砸出来的!

    这时候谁敢去捋虎须,那不是嫌自家脖子太硬,想试试那新军的刀快不快么?

    因此,面子上的文章自然要做得十足。

    龙驾缓缓出金陵城的那天,但见那秦淮河两岸乌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官绅耆老,贩夫走卒,一个个磕头如捣蒜,嘴里“万岁”之声,喊得是震天动地。

    那一张张脸上写满了诚惶诚恐的恭敬,与痛彻心扉的不舍,那光景,真好似天子这一走,便要将这江南的灵气儿都一并带走了一般。

    朱由检安坐在宽绰的龙辇里,隔着一层朦胧的明黄色纱帘,冷冷地瞧着外头那一张张或真或假的脸。

    大明皇帝最忠实的江南?

    他心里默然想着,只觉得像是吃了颗未熟的青梅,从舌根子底下一直酸到心里去。

    这片温柔富贵乡确是给了他翻身的本钱,让他有了撬动这老大帝国的一根杠杆。

    可他也比谁都清楚,这片繁花似锦的泥土之下埋了多少仇恨的种子,又蛰伏了多少条吐着信子,只等时机便要窜将出来反咬他一口的毒蛇。

    忠实?

    这世上若说有什么是真正靠得住的,那便只有他自己,和他手里紧紧攥着的刀把子了!

    龙驾辚辚,未曾径直取了那大运河的捷径,反是顺着大江迤逦向东,绕了个弯儿往那松江府去了。

    这一个小小的弯儿在旁人眼中看来,大约是天子一时兴起,想再瞧一瞧这大明朝的钱袋子是个什么光景。

    可这消息如同一阵轻风,吹到了松江府衙门里,那个两鬓霜白,却依旧身子骨硬朗眼神烁烁的老人魏忠贤的耳朵里时,他那双平日里总是半开半阖,好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眸子,竟是唰的一下迸出了两道炙热的光来。

    魏忠贤心里明镜儿似的。

    想当初,他魏忠贤是如何的权势滔天,满朝文武见了他哪个不是膝盖头发软?

    一朝从云端跌落,若非陛下仁德,只怕早已是荒郊野外的一抔黄土了。

    如今,虽品级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可这差事的要紧却是前所未有。

    此处是天子亲口定下的“直隶之府”,是大明朝睁眼看那万里波涛的窗户,是将来数不清的财富涌进国库的龙头!

    魏忠贤心里头只觉得一阵热浪翻涌。

    他这一辈子起起落落,什么样的人情冷暖没见过?最是晓得“天威难测”四个字的滋味。

    陛下回京,军国大事,何等繁忙,竟肯为了他这么个罪臣绕道这数百里地。

    这一绕,比什么金银赏赐,比什么显赫官职都更能让他这颗老迈的心感到妥帖。

    当下,他便率了府里头大大小小的官吏,一路迎出城外十里。

    远远望见那一片明黄仪仗簇拥着龙辇缓缓而来时,魏忠贤没有半分迟疑,撩起那身崭新的绯色官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这套动作做得是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勉强。

    “老奴,魏忠贤,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辇的珠帘“哗啦”一声,被一只有力的手轻轻掀开,露出了皇帝那张年轻却已不怒自威的脸。

    他瞧着地上跪得如同一块石头的魏忠贤,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回话。”

    “谢陛下天恩!”听了这话,魏忠贤的身子微微一动,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可那腰,依旧是猫着,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朱由检也不在城外耽搁,只让魏忠贤随驾入城。

    这一路上,他便坐在车里,透过窗纱瞧着这松江府的街景。

    只见街道比别处都要宽阔平整,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车马行人川流不息,却不见拥堵。

    远处的码头上更是桅杆如林,帆影蔽日,无数的工人正喊着号子,将一箱箱的货物搬上搬下,一派忙碌兴旺,却又井然有序的景象。

    他瞧着,暗暗点了点头,心里对魏忠贤的这份差事已是有了七八分的满意。

    及至到了府衙,屏退了闲杂人等,暖阁里只剩下君臣二人时,朱由检赐了座。

    魏忠贤谢了恩,却只敢挨着那绣墩的边儿坐了小半个屁股,整个身子还是往前倾着,那模样,好似随时都要弹起来接旨一般。

    朱由检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姿态,心里也不免生出些感慨。

    眼前这人若论起揣摩人心的本事,论起办差的忠心和手段,确是有他独到之处的。

    “老魏啊,”朱由检这一声称呼叫得甚是亲近,仿佛不是君臣一般,“朕这一路行来,瞧着这松江府的光景,你做得不错。”

    魏忠贤听了这话,那老迈的身子竟是猛地一颤,一双老眼里竟是泛起了一层水光。

    他慌忙离了座,又跪倒在地,声音都有些哽咽:“皆是托了陛下的洪福!老奴……老奴不过是奉命行事,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只怕办得不好,辜负了陛下的天恩。”

    “朕信你。”朱由检的声音淡淡的,可这三个字听在魏忠贤的耳朵里,却比那世上任何动听的言语都要让他熨帖受用。

    “这松江府,是朕将来国策大计里极要紧的一步棋。海外的生意,商贾的税赋,这都是将来我大明国库的根本。这里头的分量,朕不多说,你心里当有个数。”

    他话音略顿,眼风一扫,话锋也随之一转:“只是,这里头的道道与你过去在宫里,在京城办的那些差使不是一回事。你虽懂得权术,善于统筹,可要说起这做买卖的学问,这格物致知的道理,终究是个门外汉。朕把侯恂、杨嗣昌那几个精于理财算学的能人给你留下,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魏忠贤连忙叩首道:“老奴明白!陛下圣明远见,老奴万万不及!侯大人、杨大人,那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老奴定当将他们奉为上宾,凡事多听他们的计议,绝不敢自恃主官,行那排挤贤能的龌龊事!老奴一定……一定将这松江府,办成陛下心里想的那个样子!”

    他这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

    他如何不明白?

    陛下这番话,既是敲打,也是点拨。

    若是这松江府不能像个聚宝盆一样,源源不断地给皇帝变出银子来,不能成为大明朝看世界、镇四海的桥头堡,那他魏忠贤,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罪人。

    “你明白,就好。”朱由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朕回京之后,京城里的事,比江南还要乱,还要棘手。这松江府,朕便全交给你了。你给朕记牢了,朕要的,不只是一个有钱的松江,朕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好用的,能给朕源源不断输送血脉的松江!”

    “老奴遵旨!老奴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必定不负陛下所托!”魏忠贤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狠劲。

    一番君臣晤对,也无甚么繁文缛节,很快便散了。

    朱由检并未在松江府耽搁,第二日天还蒙蒙亮龙驾便又启程,继续往北去了。

    魏忠贤带着府里的属官,直送到城外十里长亭,一双老眼,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那片明黄色的旗帜在晨雾中渐渐远去,最后化作了天边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点儿,他才缓缓地直起了那一直躬着的腰。

    李朝钦此刻见魏忠贤脸上似有喜色,连忙凑了上来,一张脸笑得如同开了花的包子:“恭喜厂公,贺喜厂公!您瞧瞧,陛下回京这等大事,还特特地绕道来看您老人家,可见您在陛下心里,那地位,真是不同凡响,旁人是万万比不得的!”

    魏忠贤听着这般奉承话,脸上却不见多少笑意,只一味地眯着那双细长的眼,瞧着那空荡荡的官道尽头,半晌不言不语。

    李朝钦见他这般模样,心里便有些打小鼓儿,不知是哪句话说得不对,讨了没趣,那脸上的笑,也有些僵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魏忠贤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却闪过一丝比狐狸还要精明的光。

    他瞧着李朝钦,冷不丁地问道:“朝钦呐,咱家且问你,你可瞧出什么门道来?陛下这一趟回京,和从前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李朝钦闻言一怔,心想干爹这是考较我呢?

    他把脑子里头那点机灵劲全都使了出来,将陛下的仪仗,随行的军士,方才与老祖宗的对答都细细地过了个遍,却实在是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得陪着小心,躬身回道:“回厂公的话,小的眼拙,实在没瞧出什么大不同来。只觉得…只觉得陛下的威势,比刚来江南那会又重了几分,让人不敢多瞧一眼……”

    魏忠贤听了,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脸上那神情,好似看着一个不开窍的蒙童,既有些失望,又有些无奈。

    他伸出枯瘦得如同鹰爪般的手指,往他们来时路过的那座官驿方向虚虚地一点,声音压得极低,好似怕惊动了什么似的,幽幽问道:

    “你当真没瞧见?”

    “瞧见……什么?”李朝钦更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魏忠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

    “你没瞧见那驿站里头的人马,在圣驾走了之后……可曾跟着挪窝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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