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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都市言情 -> 华娱:从96年加入正规军开始-> 49:道路是曲折的(加一更求月票追读) 49:道路是曲折的(加一更求月票追读)
- 一九九六年六月三日,星期一。
京城的清晨带着初夏的躁动,报纸贩子的吆喝声比往日更显急促。
《先富者奢侈消费的有限正义论》、《天价婚礼制造者发声》、《四十万‘婚礼电影’背后的经济逻辑》……类似的标题,经过周末两天的发酵,如同南来的季风,强劲地登陆了京城。
支持者认为王盛的观点务实,点明了消费对经济的拉动作用,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现象。
反对者则痛斥此为“歪理邪说”,是为炫富张目,加剧社会不公和焦虑感,罔顾初衷。
更多的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津津乐道于“四十万婚礼”的细节和“北影厂子弟”的传奇色彩。
北影厂,厂长办公室。
韩三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七八份在京城发行的报纸,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他昨天晚上才从南方风尘仆仆地赶回京城,还没来得及细细了解王盛在鹿城搞出的“大新闻”。
此刻看着这些报道,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小子……
不是说宣传业务吗?
你管这叫宣传?!
这已远远超出了一个婚庆服务公司老板该有的“本分”,几乎是在以一己之力挑战当下敏感的社会情绪和舆论风向。
“胆子也太肥了……”韩三坪揉着眉心,低声骂了一句,但语气里恼怒之余,却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惊叹。
他拿起《京城早报》那篇报道,又仔细看了一遍王盛的发言。
逻辑清晰,引据得当,牢牢站在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的高点上,硬是在一片批判声中撕开了一道口子,让人难以从正面彻底驳倒。
这种敢于发声的魄力,确实只有初出茅庐、不知水深的年轻人敢干,但这敏锐的舆论嗅觉……
难怪陈老板那种老江湖都能被他忽悠得称兄道弟。
放下报纸。
韩三坪也没啥好说的了。
事已至此,懊恼无用。
其实,王盛这一套《先富者有限正义论》,也算是为‘私人订制’业务的推广提前排雷了。
如果等业务推广开,被其他别有用心之人抓着“扩大贫富差距”这一点做文章,很可能会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
倒不如像王盛这般,直接挑破这层风险,抢占先手,利用舆论,搏一搏上面的关注,震慑宵小之辈。
毕竟是几亿规模的生意,韩三坪可比别人更懂这个坎。
人才啊……
正感慨间,韩三坪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三坪同志,您好,我是《中国青年报》采访部的副主任,梁正。”
“哦,梁正同志,您好您好,有什么事吗?”韩三坪立刻客气回应。
“是这样,三坪同志……”梁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下。
简而言之,上面有单位希望他们报社专访一下王盛。
韩三坪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中国青年报》影响力巨大,尤其在中青年群体中。
他略一沉吟,谨慎答道:“梁主任,感谢贵报的关注。
不过王盛同志太年轻,说话可能比较直接。当然,他的初衷是好的,是为了探索厂里改革发展的新路子。
所以,接受专访的事,我需要先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见,毕竟他现在是独立公司的负责人。我尽快给您回复,您看可以吗?”
“好,我等你消息。”对方爽快答应。
挂掉电话,韩三坪立刻让秘书去叫王盛。
……
来到韩三坪办公室。
“这是好事啊……”
听说《中国青年报》要来专访,王盛立马便答应了下来,并催促韩三坪尽快回复。
等韩三坪打完电话。
王盛打听道:“厂长,借设备的事,联系的怎么样了。”
韩三坪烟不离手的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联系了峨影厂,峨影厂那边表示,设备、人手都可以借给我们,费用我们自己承担,但有个条件,他们要抽三成利润,剩下的归我们,我意思,五成归你们盛影传媒,北影厂抽两成,用作设备、人员管理费。
这些人带着设备过来,是要安顿在北影厂的。
我算了算,两个厂的人员、设备全部加起来,足够单日完成至少二十五单16mm级别的‘私人定制’,如果真能接到这么多的话。”
那就是五十台16mm摄影机。
多吗?
其实很正常。
电影厂每年都有补助,但如果本年度的补助花不完,下一年的补助额度是会减少的。
因此,买设备就成了各个电影厂的首选,既能花光补助,又能为厂里增添固定资产,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比如北影厂购买的广播级Betacam SP摄像机,拍电影很少会用到这种摄像机,北影厂完全是为了突击把补助花完才买的,一般是租给电视剧剧组,或者租给电视台。
买设备、再把设备租出去,这套玩法,二三十年后,电影厂还是这么玩。
“很合理。”
王盛点点头,又问道:“于咚回来了吗?”
“我已经让助理通知他把手里工作交给其他人,尽快赶回来了,估计不是今天到,就是明天到。”
“……”
两人又聊了聊专访细节,韩三坪让王盛尽量含蓄着点说。
“包的,厂长,你就把心肚子里吧。”
韩三坪看着王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算了,他年轻,就算说错些什么话,应该也会被原谅。
……
下午。
盛影传媒的办公室临时充当了采访间。
《中国青年报》擅长经济、宏观政策领域报道的资深记者张建伟和一名摄影师如约而至。
张建伟年约四十,目光敏锐,态度专业而审慎。
简单的寒暄后,专访开始。
张建伟的问题直指核心,从“有限正义论”引发的争议,问到天价服务的合理性,再问到作为北影厂子弟创业的初衷。
王盛早有准备,他并未纠缠于为自己辩护,而是将话题引向了一个更宏大、更悲情,却也更能引发共鸣的方向。
当被问及为何要选择这样一条看似“离经叛道”的创业路时,王盛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时,眼神里带着沉重和真挚:“张记者,您问我为什么做这些?首先,请您理解,我是一个在北影厂长大的孩子,我父母、我的邻居,都是为中国电影工作了一辈子的人。”
“我亲眼看着这个曾经星光熠熠、创造出无数经典电影作品的地方,在市场的冲击下变得步履维艰。
看着一流的摄影机在库房里落灰,看着最好的摄影师、灯光师、录音师无戏可拍,看着像我父母一样的普通工人为了医药费报销、为了子女的工作愁白了头。”
王盛的语气陡然加重道:“我无法接受北影厂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没落下去,如果连北影厂这样的老牌基地都活不下去,那对中国电影的未来意味着什么?损失太大了!”
张建伟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示意王盛继续。
“很多人说我不务正业,说搞婚庆录像丢了电影厂的人。”
王盛苦笑一下:“但我做的这一切,从根本上说,不是在破坏,而是在拯救!”
“拯救?”
张建伟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对,拯救!”王盛语气坚定:“拯救即将荒废的手艺,拯救快要生锈的设备,拯救可能被迫离开这个行业的工人,我是在用市场化的方式,为中国电影保留火种和硬件基础。”
他的语气愈发恳切而深沉:“电影是什么?是艺术,也是工业!没有先进的设备,没有熟练的技术工人,再好的剧本和导演,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们现在可能暂时拍不出震撼世界的大片,但只要我们这套工业体系还在运转,技术人员还在练手,设备还在更新迭代,只要硬件不死,好的电影内容迟早会回来!”
“我现在做的,就是拼命赚钱,用赚来的钱养活这支队伍,维护这些设备,甚至升级它们!
让我们的摄影师有机会摸最新的机器,让我们的灯光师知道现在市场需要什么样的光效!
这难道不是在为将来某一天,中国电影再次腾飞积蓄力量吗?”
“所以,您问我为什么?我的回答是,我首先是一个电影厂的儿子,我无法眼睁睁看着我的‘家’垮掉。
我搞婚庆电影,看似在走一条岔路,但其实,我是在用我的方式,救中国电影,至少,是救下它能再次起飞的本钱!”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久久无声。
张建伟记者忘记了记录,只是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原本准备的诸多尖锐问题,在这番混合着个人情感、行业忧思和宏大叙事的话语面前,似乎都显得有些苍白和狭隘了。
这已不再是一个关于“炫富”是否合理的争论,而是上升到了一个青年对时代变革中传统行业命运的思考,以及一种近乎悲壮的、务实求存的努力。
张建伟缓缓合上采访本,语气郑重道:“王盛同志,感谢你的坦诚。你的观点非常深刻,也令人动容。我想,我们需要重新审视你和你所做的事情了。”
“感谢张记者的理解,但我始终相信,‘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你知道,过去,中国电影每年的观影人次有数百亿之多。
也就是说,庞大的观影人群依旧存在,只是电影市场暂时进入了曲折阶段。
我认为未来随着人民经济生活水平的提升,市场改革成功,等我们用优秀的电影内容重新激活这庞大的观影群体时,一部电影的单片票房,很有可能会是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