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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散文诗词 -> 重生归来,九千岁他为我杀红了眼-> 第六十二章 故事继续 第六十二章 故事继续
- 谢无咎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喘息卡在喉咙里,预期中经脉碎裂的剧痛和灵魂被混沌撕扯的眩晕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属于少年人的、微微急促的呼吸感。
他发现自己半跪在地上,手掌撑着的是冰凉而粗糙的青石板,而非那片冰冷平滑的“绝对惰性”平面。空气中弥漫着初春泥土的湿润气息,夹杂着宫中特有的、若有若无的檀香,全然不是永寂冰原那法则破碎的混乱,或是无数世界残骸散发的绝望与死寂。
他抬起头。
目光所及,是朱红色的宫墙,墙角探出几枝嫩绿的新芽。天空是清澈的、带着淡淡暮色的蓝,几缕晚霞如同上好的胭脂,晕染在天边。远处有宫人低眉顺眼地走过,脚步声轻缓。
这里是……皇宫?
不是那个被“寂灭”污染、龙脉哀嚎、他作为摄政王独揽血腥权柄的皇宫。而是……很多年前,他还只是个身份尴尬、在宫中步履维艰的皇子时的皇宫?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手指修长,却带着少年人的单薄,没有常年握剑留下的厚茧,没有沾染无数鲜血的戾气,更没有那与混沌核心共鸣的、流转着符文的印记。他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并不合身的靛蓝色皇子常服,料子普通,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洗得发白。
这不是幻觉。这触感,这气息,这身体……真实得让他灵魂颤栗。
“喂!你没事吧?”
一个清脆的、带着点儿关切,又有点儿不耐烦的女声在他头顶响起。
谢无咎身体猛地一僵,这个声音……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逆着暮色,他看到一个穿着火红色骑装、梳着双丫髻的少女,正弯腰看着他。少女年纪不大,约莫十二三岁,眉眼尚未完全长开,却已能窥见日后的绝色,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如同最上等的翡翠,此刻正带着几分好奇和一丝被麻烦缠身的不悦,打量着他。
苏瓷。
是苏瓷!不是那个眉心有着混沌印记、眼神漠然、挥手间便能抹除存在、与他共谋改写世界规则的混沌节点。而是……那个刚刚跟随父亲从边疆回京述职、性子还带着塞外飒爽、尚未经历后来种种磨难与背叛、心中装着另一个少年将军影子的……小苏瓷。
谢无咎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无数纷乱庞杂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撞着他的意识——幽冥殿的阴影,昭台宫的烈焰,太庙地底的污秽,永寂冰原的法则废墟,还有……她最后那双倒映着混沌虚空的、漠然的眸子……
“喂?吓傻了?”小苏瓷见他只是死死盯着自己,也不说话,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她手里还捏着一条镶嵌着宝石的马鞭,显然刚才正在附近遛马。“是不是被那几个小太监欺负了?我瞧他们往那边跑了。”她随手用马鞭指了个方向。
谢无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是了……是这个时候。他刚入宫不久,因生母身份低微,又不得父皇喜爱,连宫里的太监都敢肆意欺凌他。刚才,他就是被几个势利眼的小太监推搡倒地,磕破了膝盖。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也是如此狼狈地跪在地上,对这个如同火焰般闯入他灰暗世界的少女,心中充满了卑微的感激和一丝不敢宣之于口的悸动。而当时的苏瓷,只是顺手解围,心思早就飞到了即将见到的、她那位青梅竹马的将军府小公子身上,甚至没多看他一眼,便匆匆离去。
他记得那种滋味。如同在阴冷深渊里瞥见一缕天光,却转瞬即逝,留下更深的寒冷。
“喂,你到底……”小苏瓷见他还是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谢无咎开口了。声音是少年特有的清亮,却带着一种与他年龄截然不符的、仿佛从地狱深处渗透出来的沙哑与冰冷:
“多谢……苏姑娘。”
小苏瓷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了,惊讶地回过头:“你认识我?”
谢无咎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与他此刻身份极不相符的、隐忍的优雅与危险。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小苏瓷脸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前世那个卑微皇子小心翼翼的感激,也不是后来那个疯批摄政王充满占有欲的偏执,更不是面对混沌节点时那种混杂着敬畏与狂热的追随。
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穿透了无尽时间长河,看透了所有因果轮回后的,带着一丝疲惫,一丝嘲弄,以及一丝冰冷到极致的……玩味。
他看着她那清澈见底、不谙世事的绿眸,看着她对另一个人的隐约期待,看着她对眼前这“小插曲”全然的不经心。
真好。
一切都还未发生。昭台宫的大火,阿还的诞生与磨难,她的背叛与绝望,他的死亡与重生,还有那席卷一切、最终指向世界本源的疯狂与毁灭……都还未发生。
他们还不是后来那两个双手沾满血腥、试图弑神改写的疯子。
他们只是她,一个刚从边疆回来的将门虎女;和他,一个备受冷落的落魄皇子。
谢无咎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猎物终于落入网中的平静。
“苏将军爱女,初入京城,风采已令人侧目。”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在下,谢无咎。”
小苏瓷眨了眨眼,对他这过于平静甚至有些老成的反应感到些许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是这皇子被欺负狠了,有些呆愣。“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她话说到一半,似乎觉得不妥,硬生生止住,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即挥了挥马鞭,“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我还要去找……”
“找李将军府的世子,李洵?”谢无咎淡淡地接过了她的话。
小苏瓷猛地停下脚步,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谢无咎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属于少年谢无咎的、本该清澈的眼眸深处,仿佛有猩红色的、属于疯批摄政王的灵魂在无声地咆哮,在冷笑。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他知道她此刻心中对李洵的仰慕,知道他们即将开始的、那一段在旁人看来郎才女貌的“青梅竹马”时光。也知道后来,李洵会如何在她家族蒙难时袖手旁观,会如何为了权势另娶他人。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阴影里,看着她走向别人,最终失去一切的卑微皇子。
他是从地狱归来的谢无咎。是亲手触碰过混沌,试图改写“叙事”的疯子。
这一世,这场“故事”,该换一种写法了。
他看着她因惊讶而微张的唇,看着那鲜活灵动的、尚未被痛苦侵蚀的模样,心中那股毁灭与创造交织的疯狂欲望,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
“苏姑娘,”他微微颔首,礼仪无可挑剔,语气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缱绻与冰冷,“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他不等小苏瓷反应,便转身,拖着那条“刚刚”摔伤、实则对他而言微不足道的腿,一步步,沉稳地,消失在了渐浓的暮色与宫墙的阴影之中。
小苏瓷站在原地,看着他那略显单薄却异常挺直的背影,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觉。这个皇子……好像和传闻中不太一样?还有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让人有点……发毛?
她甩了甩头,把这点奇怪的感觉抛诸脑后,想起即将见到的李洵哥哥,脸上又重新露出了明媚的笑容,雀跃着向宫外跑去。
暮色彻底笼罩了宫廷。
阴影中,谢无咎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苏瓷消失的方向。少年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里,翻涌着与年龄绝不相称的、深不见底的幽暗与疯狂。
青梅竹马?白月光?
很好。
他会让她亲眼看着,她所珍视的一切,是如何在她面前,一点点……碎裂成他最熟悉的模样。
这一次,他不会再等待命运的安排。
他会亲手,为她,也为他自己,铺就一条……直达深渊的、崭新的路。
暮色渐沉,宫灯初上。谢无咎并未回到那座偏僻冷清、连炭火都时有时无的皇子居所。他凭着记忆中早已模糊的路径,绕到了靠近御马监附近的一片竹林。这里僻静,少有人来,空气中还残留着青草与马匹特有的气味。
他需要静一静。需要将这具少年躯壳里翻江倒海的、属于疯批摄政王的记忆和疯狂,强行压制下去。他靠在一根冰冷的翠竹上,闭上眼,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年轻心脏急促而有力的跳动,与灵魂深处那片经历过死亡、重生、乃至试图弑神的死寂,形成尖锐的对比。
苏瓷……
李洵……
昭台宫……
幽冥殿……
混沌节点……
无数画面交错闪烁,最终定格在小苏瓷那双清澈剔透、带着不耐烦却依旧纯净的绿眸上。
真干净啊。
干净得……让他想亲手染黑。
他缓缓睁开眼,眸底那片猩红的疯狂已被强行收敛,只余下少年人特有的、略显深邃的幽暗。他知道,此刻的他,力量微薄,身份尴尬,远不是后来那个可以翻云覆雨的镇北王。他需要蛰伏,需要耐心,需要像最狡猾的猎手,布下无形的网。
首先,是信息。他需要确认这个“现实”与他记忆中的细节是否完全一致。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关于苏瓷初入京城时的细碎片段,此刻都成了至关重要的情报。
其次,是力量。这具身体太弱了。幽冥龙息和真龙之气都尚未觉醒,他需要尽快找到方法,哪怕只是恢复一丝一毫,也足以在这深宫之中,拥有初步自保和布局的能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苏瓷。
他不能再像前世那样,做一个沉默的、卑微的旁观者。他必须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
正思忖间,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低低的抱怨:
“真是的,明明说好在这个时辰……怎么不见人影?莫非是记错了地方?”
是苏瓷的声音!她去而复返?
谢无咎眸光一闪,身形如同融入竹林的阴影,悄无声息。
只见小苏瓷提着裙摆,有些气恼地走了过来,东张西望,显然是在寻找约好在此见面的李洵。她脸上带着期盼落空的失落,嘟着嘴,那鲜活灵动的模样,与后来那个眉宇间总是凝结着化不开忧愁与决绝的苏瓷,判若两人。
谢无咎静静地看着。看着她因等待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不时踮脚眺望的焦急,看着她那双清澈眸子里,只映照着对另一个少年的期待。
一股混杂着冰冷妒意和毁灭欲的情绪,如同毒藤,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另一阵脚步声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阿瓷!抱歉抱歉,被父亲考校兵法,耽搁了一会儿!”
一个穿着锦蓝色箭袖袍、眉眼英挺、笑容爽朗的少年快步走来,正是李洵。
小苏瓷立刻转嗔为喜,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迎了上去:“李洵哥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会?答应了你的事,我何时食言过?”李洵笑着,很自然地抬手,想如往常般揉揉她的发顶。
暗处,谢无咎的指尖无声地扣紧了身后的竹竿,冰冷的眼神落在李洵那只即将触碰到苏瓷头发的手上。前世,他便是这样,一次次看着他们亲近,看着她在李洵面前展露从不属于自己的笑颜。
就在李洵的手即将落下的一刹那——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
李洵脚下的一块看似平整的青石板,竟毫无征兆地碎裂下陷!他猝不及防,身体一个趔趄,为了保持平衡,那只伸向苏瓷的手下意识地收了回来,在空中胡乱划拉了一下,模样颇为狼狈。
“呀!李洵哥哥,你没事吧?”苏瓷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没、没事……”李洵稳住身形,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脚下碎裂的石板,又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眉头微蹙,“这路……怎么突然……”
他自然想不到,这并非意外。而是谢无咎在方才靠在这里时,早已用巧劲震松了那块石板下的基土,算准了时机和受力点。力量虽微,但用于制造这点“意外”,足够了。
小苏瓷的注意力被这小小的意外完全吸引,方才那点亲昵的氛围荡然无存。她帮着李洵看了看脚下,确认无碍后,两人便一边讨论着这蹊跷的“路况”,一边并肩向竹林外走去,话题也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兵法武艺上。
阴影中,谢无咎缓缓松开了扣着竹竿的手指。
他看着那对青梅竹马逐渐远去的背影,看着苏瓷侧头听李洵说话时,那专注而带着仰慕的侧脸。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却冰冷刺骨的满意。
这只是开始。
他会像一颗无声无息的毒种,埋进她看似完美的生活里。他会让她习惯他的存在,让她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他,信任他……直到最后,将她身边所有她在意的东西,包括她那份天真本身,都一一剥离、粉碎。
然后,在那片废墟之上,只有他,会成为她唯一的“真实”。
谢无咎转过身,不再看那刺眼的画面,拖着那条“伤腿”,一步步,沉稳地走向属于自己的、那遍布荆棘与黑暗的前路。
宫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在青石板上,仿佛一只悄然张开了羽翼的、来自幽冥的夜枭。
这一世,他们的“故事”,从这一刻起,已然偏离了既定的轨道。而执笔之人,注定不会是她记忆中的任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