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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散文诗词 -> 重生归来,九千岁他为我杀红了眼-> 第六十三章 故事继续 第六十三章 故事继续
- 竹林偶遇带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意外”,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很快散去。小苏瓷的生活依旧围绕着初入京城的新奇、对李洵的仰慕,以及将门虎女固有的爽朗展开。她很快便将那个在暮色中有些古怪、摔伤了腿的落魄皇子抛在了脑后。
而谢无咎,则开始了他的“蛰伏”与“编织”。
他回到了那座冷清的宫苑,拒绝了内务府派来的、眼神闪烁的太医,自己用冷水清洗了膝盖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擦伤。疼痛让他清醒,提醒着他这具身体的脆弱,以及……距离他记忆中那毁天灭地的力量,有多么遥远。
夜晚,他躺在冰冷的床榻上,闭上眼,不再是修炼幽冥龙息,而是开始了一场更加艰难、更加危险的“修行”——对自己记忆的篡改,对自己认知的颠覆。
他强迫自己不去回想幽冥殿的阴影,不去回想苏瓷眉心那混沌的印记,不去回想他们并肩立于法则废墟、试图改写“叙事”的疯狂。那些画面,那些力量,那些超越凡俗的认知,被他如同对待最危险的敌人般,强行压制、封锁在灵魂的最深处。
取而代之的,他一遍遍地在脑海中勾勒、渲染、加固着眼前的“现实”:
他是谢无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苏瓷是苏将军的爱女,初入京城,明媚鲜活。
李洵是她的青梅竹马,少年将军,前途光明。
这是一个……正常的,没有“寂灭之影”,没有龙脉污染,没有重生,没有混沌的世界。
“这就是现实。”他在无边的黑暗中,对着自己低语,声音带着一种偏执的催眠力量,“没有别的可能。那些……只是噩梦。是臆想。”
起初,记忆的反噬如同狂暴的野兽,一次次冲击着他构建的脆弱壁垒。每当看到苏瓷与李洵并肩而行,听到她清脆地唤着“李洵哥哥”,他灵魂深处那个疯批摄政王就会发出不甘的咆哮,几乎要撕裂这少年的躯壳。
但他强行忍住了。他用尽了前世磨练出的、对痛苦和疯狂的极致耐受力,将那些翻涌的黑暗念头,死死地按了回去。
他开始“主动”地融入这个“现实”。
他不再回避可能遇到苏瓷的场合,甚至会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她可能出现的地方——御花园的马场,宫中举办的小型骑射会,甚至是某些宗室子弟聚集的诗会(虽然他通常只是沉默地坐在角落)。
他不再像前世那样卑微地隐藏自己。当有人再次试图欺凌他时,他不再仅仅是隐忍,而是会用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冰冷到极致的眼神回视过去,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仿佛洞悉了对方所有卑劣心思的、令人心底发毛的平静。几次之后,那些惯于踩低捧高的太监宫女,竟莫名地不敢再轻易招惹他。
他偶尔也会与苏瓷“偶遇”。
有时是在马场,他会在她试图驯服一匹烈马却不得法时,远远地、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精准的角度,投出一颗小石子,恰到好处地惊扰烈马,让它露出破绽,助她成功。
有时是在宫道上,他会在她与女伴讨论某本兵书遇到疑难时,恰好经过,用最简洁平淡的语气,点出关键,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微微颔首,沉默离开。
他从不刻意接近,从不流露任何超出“偶遇”范畴的情绪。他的出现,总是恰到好处,解围,解惑,却从不邀功,从不纠缠。
渐渐地,小苏瓷注意到了这个有些特别的皇子。
他好像……和传闻中那个懦弱无能的样子不太一样。他很安静,但眼神很深,懂的东西似乎也很多,尤其是兵法和御马,有些见解连李洵哥哥都未必有。而且,他好像总是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恰好”出现。
少女的好奇心,如同初春的藤蔓,悄然滋生。
一次宫中小宴后,天空飘起了细雨。苏瓷没带伞,正有些踌躇,一把半旧的青竹油纸伞,无声地递到了她面前。
她抬头,看到谢无咎站在廊下阴影里,半边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他自己也没有伞。
“谢殿下……”苏瓷有些迟疑。
“无妨。”谢无咎的声音依旧平淡,“我住得近。苏姑娘慢行。”他将伞塞到她手里,不等她拒绝,便转身步入了细密的雨帘中,背影在雨雾里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异常挺直。
苏瓷握着那柄还带着他掌心微凉温度的伞,看着他在雨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这一次,除了发毛,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什么。
她撑着伞回到府中,一夜无话。
而谢无咎,淋着冰冷的雨水回到那座冷宫,换下湿透的衣衫,感受着身体微微的寒意,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很好。
种子已经播下。
他在她心里,终于不再是一个模糊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影子。
他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淅沥的春雨,继续着他那危险的自我催眠。
“这就是现实……”
“我会在这里,陪着她……”
“直到……永远。”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将那来自“未来”的、血淋淋的真相,那注定无法被原谅的疯狂,死死地压在灵魂的最底层,用眼前这看似平静、充满希望的“现实”,将其层层覆盖。
他不知道这个“幻境”能维持多久。
他不知道当“现实”的壁垒破碎时,会面临怎样的反噬。
他甚至不知道,这样自我欺骗得来的“相守”,是否有意义。
但他愿意一试。
哪怕是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囚禁自己一生。
只要对象是她。
雨,还在下。
宫墙内外,两个灵魂,一个在无知无觉中悄然偏离轨道,一个在清醒的沉沦中编织着永恒的囚笼。
而这囚笼,最终困住的,又会是谁?
春雨连绵了几日,将皇宫的琉璃瓦洗得锃亮,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泥土和花草清气。谢无咎的生活,在外人看来,依旧是一个落魄皇子该有的沉寂。他按时去上书房听那些枯燥的经义,在武场进行着不痛不痒的骑射练习,然后回到那座冷清的宫苑,对着几卷泛黄的兵书,或是庭院里那几竿翠竹,一坐就是半日。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下,是怎样汹涌的暗流。他像一个最耐心的工匠,日复一日地加固着那层将疯狂与现实隔开的薄膜。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在对自己重复:这就是真实。那些血与火,那些混沌与虚无,才是幻梦。
他的“偶遇”策略,依旧在不疾不徐地进行。
这日,上书房散学早,几位年纪相仿的宗室子弟相约去西苑试新到的弓弩。苏瓷也在其中,她一身利落的骑装,正与李洵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某种弩机的改良之法,眉眼飞扬,神采奕奕。
谢无咎远远跟着,如同一个无关紧要的影子。他看着李洵意气风发的侧脸,看着苏瓷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灵魂深处被压抑的暴戾险些挣脱束缚。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用细微的刺痛提醒自己保持“正常”。
西苑的靶场颇为热闹。少年们轮番上阵,弓弦嗡鸣,箭矢破空,引来阵阵喝彩或惋惜。李洵果然身手不凡,连中红心,赢得一片叫好。苏瓷也试了几次,她力道稍逊,但准头极佳,亦得了不少夸赞。
轮到谢无咎时,场内安静了一瞬。谁都知道这位皇子不受待见,武艺骑射更是平平。几个素来跋扈的郡王世子交换了眼色,带着看好戏的戏谑。
内侍递上的是一张力道寻常的制式长弓。谢无咎接过,手指拂过冰冷的弓身,一种陌生又熟悉的触感传来。前世,他挽过裂天之弓,射穿过巨魔的眼瞳,也曾在幽冥殿前,以龙息为箭,直指神明。而这凡铁,轻飘飘的,如同玩具。
他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讥诮。他需要“正常”,需要符合这个“谢无咎”该有的水平。
搭箭,开弓。动作略显生疏,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僵硬。
“嗖!”
箭矢离弦,力道平平,轨迹也并非笔直,带着些微的晃动,最终,“笃”的一声,钉在了靶子的边缘,堪堪上靶。
场内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果然如此。
李洵微微摇头,似乎觉得无趣,转头对苏瓷低声道:“弓术一道,非一日之功,还需勤加练习。”
苏瓷看着那支颤巍巍钉在靶缘的箭,又看了看场中放下弓、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拙劣一箭并非出自他手的谢无咎,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浮现出来。他好像……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甚至,那平静之下,似乎藏着点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靶场旁一棵老树上,一个巨大的蜂巢被风摇动,几只被惊扰的野蜂嗡嗡飞起,在空中盘旋,似乎认准了人多热闹的方向,开始朝人群这边俯冲!
“小心!有蜂子!”不知谁喊了一声。
少年们顿时一阵骚乱,纷纷挥舞衣袖驱赶。苏瓷站得离树近些,一只体型硕大的野蜂直扑她面门而来!她下意识地后退,挥动手臂,那蜂却异常凶猛,眼看就要蜇上!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极快地侧移半步,恰好挡在了苏瓷与野蜂之间。
是谢无咎。
他仿佛只是无意中被混乱的人群推搡了一下,位置挪动得恰到好处。那野蜂收势不及,“噗”一下撞在了他抬起格挡的手臂袖袍上。
与此同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谢无咎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指尖极其轻微地一弹,一粒比沙砾还小的石子,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和角度,精准地击中了蜂巢与树枝连接最脆弱的那一点!
“咔嚓!”
轻微的断裂声被现场的嘈杂掩盖。
那巨大的蜂巢,应声而落!不偏不倚,正朝着刚才发出嗤笑声最大、此刻正忙着驱赶身边零星野蜂的那几个郡王世子头顶砸去!
“砰!”一声闷响,蜂巢碎裂!
刹那间,成千上万被彻底激怒的野蜂如同黑色的浓雾,轰然炸开,将那几个世子完全笼罩!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靶场!
“啊!我的脸!”
“救命!滚开!”
“快跑啊!”
场面彻底失控。其他人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李洵也脸色发白,急忙护着苏瓷向后疾退。
而始作俑者谢无咎,在蜂巢落下的前一刻,已经“恰好”因为挡蜂而被苏瓷带着向后踉跄了几步,恰好避开了蜂群最密集的核心区域。只有零星几只野蜂绕着他飞,被他用袖子随意拂开。
他站在安全的距离外,看着那几个被蜇得哭爹喊娘、满地打滚的世子,看着他们肿成猪头、狼狈不堪的模样,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的表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片被压抑的疯狂,正发出无声的、冰冷的快意嘶鸣。
苏瓷被李洵护着,惊魂甫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谢无咎身上。他站在那里,袖子被野蜂撞过的地方似乎有些褶皱,但他本人却毫发无伤,神情平静得……近乎诡异。刚才,是他挡在了自己前面?还有那蜂巢,怎么会那么巧,正好掉在……
她摇了摇头,甩开这荒谬的念头。一定是巧合。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哪有这等本事?
内侍和侍卫们终于反应过来,提着烟火和水桶冲过来驱赶蜂群,救治那几位倒霉的世子。现场一片狼藉,之前的试弓活动自然是不了了之。
人群渐渐散去。李洵安抚了苏瓷几句,也被府中来人匆匆叫走。
苏瓷站在原地,看着谢无咎默默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袖口,然后转身,依旧拖着那条似乎总也好不利索的“伤腿”,准备独自离开。
“谢殿下。”她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
谢无咎停下脚步,回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她:“苏姑娘,有事?”
“刚才……多谢你。”苏瓷指了指他的袖子,“你的手……没事吧?”
“无碍。”谢无咎淡淡道,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很深,仿佛要看到她灵魂里去,但又很快移开,恢复了之前的疏离,“举手之劳。”
说完,他微微颔首,再次转身,融入了宫苑深深的阴影里。
苏瓷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发现,这个看似单薄孤僻的皇子,背影竟挺直得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枪。还有他那双眼睛……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在里面看到了点什么,一种……与这宫廷,与这年纪,都格格不入的东西。
是什么呢?
她蹙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觉得心里那点关于这个皇子的疑团,似乎又变大了一点。
而走远的谢无咎,感受着背后那道带着探究的视线,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无人得见的、冰冷而满意的弧度。
怀疑的种子,已经发芽。
接下来,只需要耐心浇灌。
让她一点一点,自己走进他编织的网里。
他抬头,看了看雨后初晴、却依旧被宫墙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在心中再次默念:
“这就是现实。”
“而我,会让她永远留在这个‘现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