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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三国从颍川开始逐鹿九州-> 第六十六章 凯旋与封赏 第六十六章 凯旋与封赏
- 建安六年的春天,似乎格外眷顾这座刚刚易主的襄阳城。和煦的东风,如同一位技艺精湛的画师,用温柔的笔触彻底驱散了冬日的最后一丝顽固寒意,细致地描摹出汉江两岸垂柳的嫩绿,点染开州牧府深院中桃李的芳菲,也悄然拨动了这座千年古城里洋溢着的、一种与前数月战云密布时截然不同的蓬勃朝气。战争的创伤,那些城墙上的箭孔、街角的焦痕,正在官府组织和民众自发的努力下被迅速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百废待兴的活力,一种对安定生活的珍惜,以及对未来的殷切期盼——这期盼,如同地底涌动的春泉,虽未完全喷薄,却已浸润了每一寸土地,激荡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而这一切期盼与活力的中心,毋庸置疑,便是那座已然焕然一新、戒备森严的魏公行辕。更确切地说,是行辕深处那位即将携赤壁大捷、定鼎荆襄的赫赫战功,以征服者兼建设者的双重姿态,正式接受这片广袤土地及其万千臣民朝拜的绝对核心——魏公刘湛。
辰时初刻,襄阳城已沸腾如鼎。
今日的襄阳,万人空巷,这个词在此刻失去了任何夸张的成分。从巍峨厚重、新修补了砖石的城门楼开始,到气势恢宏、已然更换了匾额和旗帜的州牧府邸,长达数里的青石板主街“朱雀道”两旁,早已被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兴奋莫名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真正是肩摩踵接,挥汗成雨。
顽皮的孩童骑在父亲宽厚的肩头,小手挥舞着不知从哪儿摘来的柳条,乌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对未知盛况的好奇。年轻的妇人们难得地挤到了人群前列,踮着脚尖,手中攥着绣帕,交头接耳,脸上飞起兴奋的红晕,目光既羞怯又大胆地望向城门方向。须发花白的老者,则拄着拐杖,在家人的搀扶下,倚在临街店铺的门框旁,浑浊的目光中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与对“王师”的审视,他们见证过太多的城头变幻大王旗,心中期盼的,或许仅仅是这份喧嚣过后,能带来持久的太平。
街道被打扫得前所未有地干净,一尘不染,甚至由官府派出的差役提着水桶,仔细地洒上清水以压制尘埃,确保銮驾过后不至灰土飞扬。家家户户门口,几乎不约而同地悬挂起了象征喜庆吉祥的红色布条、灯笼,更有那等心思活络、消息灵通之辈,不知从何处弄来了玄色的布料,粗糙地模仿着魏军旗帜的样式悬挂出来,那略显笨拙的效仿里,透着对新政权小心翼翼的归顺与拥戴,也成了这满城红色中一抹引人注目的、带着政治意味的底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节日般的躁动,混合着泥土、人气、以及远处小摊上刚刚出笼的蒸饼的香气。各种议论声、期待声、孩童的嬉闹声汇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如同大河奔流前的低沉呜咽。
辰时三刻,当旭日完全挣脱地平线的束缚,将万丈金色的光辉毫无保留地洒满全城,将青石板的街道、朱漆的楼阁、以及每一张仰起的脸庞都镀上一层温暖光辉的时刻——
“咚——!咚——!咚——!”
骤然间,城楼上那口巨大的、象征着权威的铜钟被奋力撞响!钟声洪亮、沉雄、悠远,如同来自远古的巨兽低吼,一声接着一声,穿透了所有的喧嚣,清晰地传遍全城的每一个角落,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心旌也随之摇曳!
紧接着,雄浑低沉、带着塞外苍凉之意的牛角号声,如同应和般,从城楼两侧同时响起,呜呜咽咽,穿透力极强,与钟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庄严、肃穆、令人血脉偾张的合鸣!
凯旋仪式,正式开始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齐刷刷地、更加热切地投向了那洞开的、幽深的城门洞口。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地微颤带来的触感。
随即,如同黑色的铁流从城门洞中汹涌而出!那是五百名精心挑选的、作为仪仗前导的虎卫骑兵!
真正的人如猛虎,马似游龙!清一色的高大河套骏马,披挂着玄色皮质马甲,马头上的当卢在朝阳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马背上的骑士,更是武装到牙齿:玄色的精铁鱼鳞甲,甲叶擦得锃亮,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头盔上的红缨,随着战马的步伐整齐地跳跃,如同五百团燃烧的火焰;他们手持一丈有余的长戟,戟刃雪亮,腰侧佩戴着制式的环首刀,刀鞘与甲叶轻微碰撞,发出细碎而富有节奏的铿锵之声。
马蹄踏在湿润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重、整齐划一的“哒哒”声,这声音并不急促,却带着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感,仿佛不是踏在石板上,而是直接敲击在每一个围观者的心坎上,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骑士们面容年轻而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直视前方,对两侧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仿佛充耳不闻,那股从尸山血海中淬炼而出的、百战余生的凛冽杀气,即便隔着汹涌的人潮,也能让最前排的人感到一股寒意,心生无限的敬畏。他们不仅仅是仪仗,更是魏公武力的象征,是秩序与征服的具象化。
紧随虎卫骑兵之后的,是军中的功勋士卒代表方阵。
他们虽为步卒,同样甲胄鲜明,精神抖擞。队伍的前排,由身材格外魁梧的力士高举着在历次关键战役中缴获的、具有象征意义的敌方旗帜。那面曾经代表荆州最高权柄的、刘表的州牧旌旗,如今破损不堪,沾满泥污,被随意地挑着;蔡瑁那华丽的水师将旗,也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面曾经在赤壁山崖上迎风招展、象征着江东水军灵魂的“周”字帅旗,此刻更是残破不全,边缘还有焦黑的火燎痕迹,无力地垂在旗杆上。
这些破损染血的战利品,如同沉默的史官,无声却无比震撼地诉说着过往战事的惨烈、魏军的勇武与最终的辉煌胜利。每一面旗帜的被俘,背后都可能是一场恶战,无数生命的消逝。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带着自豪与宣泄情绪的欢呼,许多原荆州的民众,看着曾经熟悉的旗帜以这种方式出现,心情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强大胜利者的认同与归附。
功勋士卒之后,是文官的车驾队伍。
几辆装饰典雅、由健骡拉动的轩车缓缓而行。第一辆车上,诸葛亮安然端坐,他今日未持羽扇,头戴进贤冠,身着深色儒服,面容清癯,神色一如既往的从容平静,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内心的静湖毫无干系,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偶尔掠过人群,带着洞察与思索。他所过之处,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尤其是那些士子模样的年轻人,更是激动不已,“卧龙先生!”“诸葛军师!”的呼喊声不绝于耳,可见其名望在荆襄士林中的影响力。
第二辆车上,郭嘉则完全是另一番做派。他依旧是那副慵懒闲适的样子,半靠在铺着软垫的车辕上,甚至一条腿还随意地曲起着,手中似乎还把玩着那个不离身的银酒壶。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仿佛看透一切的玩味笑意,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狂热的人群,像是在欣赏一幅生动而有趣的市井风情画卷,偶尔与同伴低语两句,引得对方忍俊不禁。他的形象,与这庄重的仪式形成了微妙的反差,却更显其个性不羁。
荀衍则正襟危坐于第三辆车上,面容肃穆,眼神沉稳,保持着士大夫应有的端庄仪态。
再往后,则是以周仓、徐晃、文聘为首的武将骑行方阵。
周仓骑着一匹神骏的乌骓马,全身黑甲黑盔,在阳光下宛如一尊移动的铁塔,他性格豪迈,此刻更是咧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住地向道路两旁的人群挥舞着蒲扇般的大手,洪亮的笑声甚至压过了周围的喧嚣,引得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极具感染力。
徐晃则与他形成鲜明对比,沉稳如山岳,控马技术精湛,战马步伐与他的人一样稳健。他目光平视前方,偶尔向激动的人群微微颔首致意,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大将气度。
文聘骑马行进在徐晃稍后位置,他面容沉静,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万千。他本是荆州旧将,曾在此城效力多年,如今却以征服者、以魏公麾下靖南将军的身份重回故地,行走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看着两旁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心境自是复杂难言。有对旧主的些微愧怍,有对自身选择的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融入新集团、找到新的效忠对象并立下功勋后,产生的归属感与新生的荣耀。甘宁则显得意气风发,锦衣华服,顾盼自雄;于禁神色严谨,一丝不苟。
最后,在所有人引颈期盼、几乎要将脖子伸断的目光聚焦下,城门口的光线似乎都为之一暗,随即,魏公刘湛的銮驾,如同众星拱月般,终于缓缓驶出了城门洞,完全暴露在襄阳城的春光和万民的目光之下!
那是一辆规制远超寻常、庞大而威严的金根车。车身以名贵的檀木制成,镶嵌着金饰,雕刻着蟠龙云纹。车盖尤为醒目,以最上等的玄色锦缎制成,边缘缀满了小巧的金铃,随着八匹纯白色、没有一丝杂毛、神骏异常的骏马迈动整齐划一的步伐,金铃发出清脆、连贯、如同仙乐般的声响,奇异地压过了现场的喧嚣,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刘湛并未全身披挂征战时的甲胄,而是选择了更具象征意义的礼服。他头戴七旒冕冠,垂下的玉珠轻微晃动,遮挡部分视线,更显神秘与威严;身着绣有山、龙、华、虫等十二章纹的玄色兖服,宽大而庄重,衬托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腰间佩着的并非战场杀敌的环首刀,而是一柄装饰华美、象征权力的长剑。他昂然立于平稳行驶的车驾之上,一手轻轻扶着车前横木,身躯挺拔如松,面容沉静如水,目光却如电如炬,缓缓扫视着道路两旁如潮水般依次跪伏下去的臣民。
他没有刻意散发气势,但那股混合了赫赫战功、绝对 权力以及此刻万民朝拜场景所自然孕育出的、君临天下的磅礴气度,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长街。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于直视,纷纷低下头颅,将敬畏与顺从刻在每一个叩拜的动作里。
“魏公万岁!” “天佑魏公!” “愿魏公福寿永昌!”
不知是谁,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第一声发自肺腑的颂扬,这声音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积攒已久的情绪!顿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颂扬声,如同积蓄了太久终于决堤的洪水,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了整个襄阳城!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汇聚成巨大的轰鸣,直冲云霄,仿佛连天上的浮云都要被这股磅礴的人气与愿力所震散!
銮驾所过之处,百姓皆五体投地,虔诚叩拜。这跪拜中,有对强大武力和绝对 权力的本能敬畏,有对战乱结束、生活有望恢复正常的由衷感激,更有对这位年轻而强大的新主,能够如同他承诺的那样,带来长治久安与太平盛世的殷切希望。许多原荆州的高级官吏,包括蒯越、韩嵩等人,也身着整齐的朝服,在衙署属官的陪同下,恭敬地跪在道旁特定的区域内,心情复杂地,迎接这位决定他们未来命运的新主宰。他们的脸上,有审时度势后的顺从,有对过往的追忆,或许,也有一丝对新朝的期待。
盛大的凯旋仪式,从辰时三刻开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刘湛的銮驾最终在巍峨的魏公府门前那宽阔的白玉台阶下稳稳停住。他并未急于下车,而是再次环视了一圈周围黑压压跪伏的民众和肃立的仪仗,这才在內侍的搀扶下,缓步下车,步履沉稳地踏上了台阶。诸葛亮、郭嘉、荀衍等文臣,周仓、徐晃、文聘等武将,紧随其后,如同众星拱月,簇拥着他们的主君,步入了那座此刻象征着荆襄乃至更广阔区域最高权力中心的庄严殿堂。
魏公府正殿,名为“承运殿”,此刻已被布置得庄严肃穆,充满了典礼的仪式感。
殿内空间高阔,足以容纳数百人。象征着刘湛无上权威的魏公大纛,矗立在殿首丹陛之上,玄色为底,金线绣出巨大的“魏”字,在四周烛火和从高窗透入的天光映照下,熠熠生辉。大纛两侧,是两排一直延伸到殿门口的身材高大、披坚持锐、面无表情的宿卫甲士,他们手持长戟,如同雕塑般肃立,营造出一种森严不可侵犯的氛围。
文武百官,早已按品级高低,文左武右,分列于大殿两侧。文官以诸葛亮、荀衍为首,皆着深色朝服,手持玉笏;武将以周仓、徐晃为首,虽未着全甲,也皆身着礼服,腰佩仪刀。队伍一直排到殿外广阔的汉白玉广场上,各级官吏依序而立,鸦雀无声,等待着那决定荣耀与未来的时刻。
隆重的封赏大典,在吉时已到之时,正式开始。
荀衍作为文官之首,手持象牙笏板,步履沉稳地出班,走到丹陛下方的御道中央。他先是向端坐于丹陛之上、九龙椅中的刘湛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起身,从一旁侍立的郎官手中,接过一份以明黄色绫缎为面、以朝廷名义颁布、实则完全由刘湛意志主导的封赏诏书。
他深吸一口气,用经过特意训练的、洪亮而庄重、足以让殿内殿外前排官员都清晰听到的声音,开始宣读:
“咨尔魏公,秉钺鹰扬,廓清荆楚,赤壁燔虏,江汉镜清……功盖寰宇,德配天地……今依古制,特加九锡,以彰殊勋,以酬元辅……”
“九锡”的具体内容被一一宣读:大辂、戎辂各一,玄牡二驷;衮冕之服,赤舄副焉;乐悬则指轩悬之乐,六佾之舞;朱户以居;纳陛以登;虎贲三百人;斧钺各一;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秬鬯一卣,圭瓒副焉。
这自王莽以降,便成为权臣篡位前几乎不可或缺、象征着人臣之极、地位超越所有臣子、仅在名义上的天子之下的九锡之礼!每宣读一项,殿内殿外的百官,无论内心是激动、是羡慕、是复杂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此刻皆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随着司礼官的唱和,山呼:“魏公千岁!天佑大汉!” 声浪在宏伟的大殿内回荡,气氛庄重而热烈,达到了一个高潮。
加九锡之礼完毕,刘湛的地位已然超然。接下来,便是对此次平定荆州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的文武臣工进行具体的、实打实的封赏。这才是与更多人切身相关、更能激发集团斗志的环节。
荀衍再次展开另一份诏书,声音更加洪亮:
“擢升诸葛亮为军师将军,封武乡侯,食邑千户!赐金五百斤,锦帛两千匹!” 羽扇轻摇的诸葛亮,此刻也面容整肃,出列,行至御道中央,撩衣跪拜,声音清越:“臣亮,谢主公隆恩!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擢升郭嘉为司空军师祭酒,封洧阳亭侯,食邑八百户!赐金三百斤,锦帛千五百匹!” 郭嘉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但行礼的动作却丝毫不差,只是嘴角那丝笑意显得意味深长:“臣嘉,领命谢恩。定当为主公……嗯,多动脑筋,少喝酒。”这后半句的自嘲,引得深知其性的同僚们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稍稍缓解了过于严肃的气氛。
“擢升荀衍为尚书令,封颖阴侯,食邑八百户!赐金三百斤,锦帛千五百匹!” 荀衍沉稳叩拜:“臣衍,谢主公信任,定当恪尽职守,总理机要。”
接下来是武将系列: “擢升周仓为荡寇将军,封关内侯,赏金百斤,锦千匹,另赐洛阳甲第一区!” 周仓声如洪钟,激动得黑脸泛红:“哈哈哈!谢主公!俺老周以后砍人更带劲儿了!”他的直白再次引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擢升徐晃为车骑将军,封都亭侯,赏金百斤,锦千匹!” 徐晃抱拳,甲叶铿锵:“晃,必效死力,以报主公!”
“擢升文聘为靖南将军,封汉寿亭侯,仍领水军都督,总督荆州水军事务!赏金百斤,锦千匹!” 文聘心情激荡,深深叩首:“聘,蒙主公不弃,委以重任,必竭尽弩钝,训练水师,拱卫江防!”
“擢升甘宁为折冲将军……” “擢升于禁为虎威将军……” 一个个在战场上奋勇拼杀的名字被念出,一道道封赏的旨意下达。金银绢帛的赏赐被一箱箱抬到殿前展示,阳光下金光耀眼;侯、亭侯、关内侯等不同等级的爵位,如同璀璨的星辰,点亮了受赏者乃至所有将士未来的前程。
这不仅是对个人过往功绩的肯定与酬劳,更是对整个集团凝聚力的极大强化,也是对荆州本土乃至天下尚未归附的人才一种无声而有力的昭示——追随魏公刘湛,不仅能建功立业,更能获得实实在在的尊荣与富贵!
封赏大典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方才在又一轮山呼“千岁”的声浪中结束。是夜,魏公府内大摆庆功宴席,珍馐美馔,觥筹交错,丝竹管弦,欢声雷动。文臣武将,新旧官员,彼此敬酒,畅谈未来,气氛热烈而融洽,直至深夜。
喧嚣终将散去,荣耀归于平静。
当最后一批醉意醺然的官员被侍从扶出府门,当府内的灯火逐渐熄灭,只剩下巡夜卫士规律的脚步声时,刘湛换上了一身轻便的常服,拒绝了內侍的跟随,独自一人,踏着清凉的月色,登上了魏公府中最高的那座望楼。
夜风拂面,带着襄阳城特有的、从汉江上飘来的湿润水汽,以及庭院中晚开梅花的残余冷香。脚下,是渐渐沉入梦乡的庞大城池,灯火零星,如同散落的星辰。更远处,汉江如一条朦胧的玉带,在淡淡的月光下静静流淌,无声无息,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目光越过江河,投向那漆黑一片的远方,那是尚未完全臣服的巴山蜀水,是惊疑不定、凭借长江天险勉强自守的江东,是广袤的、等待着他去最终征服、整合与塑造的整个天下。
他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沉甸甸的、白天刚刚被授予的、象征着“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等极致荣耀与特权的九锡金印。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无法冷却他胸中那团愈发炽热的火焰。
眼前的万人朝拜,震耳欢呼,堆积如山的赏赐,流光溢彩的爵位……这一切的荣耀,并未让他沉醉迷失,反而像一面最清晰的镜子,映照出他肩头那更加沉甸甸的责任,以及前路那更加宏大的棋局。
“荆州已定,根基初固。”他望着西方那一片深邃的、星辰闪烁的夜空,那里是号称天府之国的益州,是暗弱的刘璋统治的地方,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刘季玉,你那点兵马,你那道夔门,又能为你守得住几天安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