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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既然你视人命如草芥,我就把他们变成燎原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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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停了。 昨夜刑场上的血迹已经被新雪覆盖,只留下一片刺眼的粉红。

    帅帐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江鼎坐在主位上,一夜没睡,眼睛里全是血丝。他手里把玩着那个从赖三身上搜出来的、刻着严府标记的腰牌。

    “一百三十六颗人头。” 江鼎的声音沙哑,像两块粗糙的砂纸在摩擦。 “虽然震住了场子,但这几十万人心里,还是怕。怕咱们,也怕严嵩。”

    李牧之坐在旁边,擦拭着横刀。刀刃已经卷了,昨晚砍人砍的。 “怕是正常的。只要给饭吃,他们就不敢反。”

    “不够。”

    江鼎猛地把腰牌拍在桌上。 “光给饭吃,那是养猪。严嵩什么时候想杀,随时还能再杀。” “我要的不是一群只会吃饭、遇到谣言就炸营的猪。”

    江鼎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死死盯着南方的大乾腹地。

    “我要让他们变成狼。” “变成一群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复仇恶狼。”

    “你想怎么做?”张载推门而入。 老头也没睡好,眼袋很深,手里捏着一支秃笔。 “江参军,昨夜杀戮已重,若是再行酷法,恐伤天和。”

    “酷法?” 江鼎转过身,看着张载,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先生,我不杀人了。这次,我要您动动笔杆子。”

    “笔杆子?”

    “对。” 江鼎指了指帐外那密密麻麻的难民营。 “昨天那个死了孩子的老妇人,您还记得吗?” “记得。她是冀州赵家村的,叫赵大娘。儿子被官府抓壮丁抓走了,儿媳妇被地主抢了,带着小孙子逃荒,结果……”张载叹了口气。

    “这就是素材。” 江鼎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先生,我要您把她的故事,写成戏本子。” “不要那些之乎者也,要大白话!要带血!要带泪!” “要让每一个听了这故事的人,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赵大娘!都觉得那地主、那官府,就是杀父仇人!”

    “这叫——‘诉苦’。”

    【三天后 · 界碑关 · 广场大舞台】

    没有搭台子,就用几十辆粮车拼成了一个高台。 下面黑压压地坐着十万流民。 他们不知道参军要干什么,只知道今天不仅发粥,还发戏票。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

    戏开始了。 剧名:《白毛风》。

    没有名角,演员就是难民营里挑出来的。 演“恶霸地主”的,是黑龙营的一个兵痞,那股子坏劲儿根本不用演。 演“苦命女”的,就是那个刚死了孙子的赵大娘本色出演。

    界碑关外,雪下得仿佛要把天地都给埋了。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那出《白毛风》刚唱到最惨烈的地方。饰演“恶霸”的兵痞一脚踢翻了赵大娘的药罐子,黑乎乎的药渣洒了一地。

    “哭!哭什么哭!”兵痞扯着破锣嗓子吼道,“没钱交租,就把这老不死的扔出去喂狼!这就是大乾的王法!”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一声嘶哑的咆哮从人群最深处炸开。

    “操你姥姥的王法!!”

    一只破草鞋狠狠地砸在台上,正中兵痞的脑门。

    “弄死他!!”

    “那是俺娘!那就是俺娘啊!”

    十万人,像是一锅被突然烧开的油,轰的一声炸了。

    ……

    帅帐内,炭火烧得正旺,偶尔爆出一两点火星子。

    江鼎手里捏着那个还有余温的紫砂壶,听着外面排山倒海的骂声,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那笑容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

    “听听。”

    江鼎把壶嘴凑到嘴边,吸溜了一口茶,看向坐在对面的张载。

    “先生,这动静,比您那书院里的读书声,听着怎么样?”

    张载脸色苍白,手里的茶杯一直在抖,那是被外面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气给吓的。他放下茶杯,长叹了一口气。

    “江鼎,你在玩火。”

    “玩火?”

    “你看看外面那帮人。”张载指着帐帘,手指都在哆嗦,“前几天他们还是只知道磕头求食的绵羊,现在呢?你那出戏,把他们心里的恶鬼都给勾出来了。这股子戾气要是收不住,是要反噬的!”

    “反噬?”

    江鼎嗤笑一声,身子往前探了探,盯着张载的眼睛。

    “先生,您是读书人,您讲究的是‘以德报怨’。可您睁眼看看,严嵩那老狗给他们留活路了吗?”

    “他下毒,堵烟囱,要把这几十万人冻死在关外!”

    江鼎猛地站起身,那一身工装上还沾着没拍干净的煤灰。

    “对于这帮想杀我们的畜生,还要什么德?我就要这股戾气!我就要这股火!”

    “可是……”

    “没有可是。”

    江鼎打断了他,转头看向一直在擦刀的李牧之。

    “将军,那一百个‘种子’,挑好了吗?”

    李牧之停下手中的动作,把横刀插回鞘里,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挑好了。都是家里死了人,恨官府恨得牙痒痒的。刚才看戏的时候,有几个差点冲上去真把那个演恶霸的兄弟给咬死。”

    “好。”

    江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把他们带进来。我有话跟他们聊聊。”

    ……

    片刻后,一百个衣衫褴褛、眼神却凶狠得像狼一样的汉子,挤进了帅帐。

    为首的一个,叫赵二狗。左脸上有一道刚添的伤疤,那是刚才激动时自己抓破的。

    这帮人一见江鼎,呼啦啦跪了一地。

    “参军!给俺们做主啊!”

    “俺要报仇!俺要杀回冀州去!宰了周扒皮那个王八蛋!”

    江鼎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哭喊声渐渐小了,他才慢悠悠地走到赵二狗面前,蹲下身子。

    “想报仇?”江鼎问。

    “想!”赵二狗咬着牙,眼泪和血混在一起,“做梦都想!”

    “怎么报?拿牙咬?还是拿你手里那块破石头?”

    江鼎伸出手,拍了拍赵二狗那干瘦的脸颊。

    “周扒皮有几千官兵,有高墙大院。你还没走到他跟前,就被乱箭射成刺猬了。那是送死,不是报仇。”

    赵二狗愣住了,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下,随即又梗着脖子吼道:

    “那俺也去!死也得溅他一身血!”

    “蠢。”

    江鼎骂了一句,站起身,从旁边的箱子里抓出一把亮晶晶的东西。

    精盐。

    “都把手伸出来。”

    汉子们不明所以,纷纷伸出那双满是冻疮和老茧的大手。

    江鼎抓起一把盐,倒在赵二狗的手心里。

    “尝尝。”

    赵二狗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眼睛猛地瞪圆了。

    “咸……不苦?这盐不苦?!”

    “这是人吃的盐。北凉的盐。”

    江鼎拍了拍手上的残渣,看着这一百双震惊的眼睛。

    “我给你们每人发十斤这种盐。再给你们每人十斤白面。还有……”

    江鼎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那是刚印出来的《白毛风》戏本子,上面还画着连环画。

    “把这个带上。”

    “参军,这……这是啥意思?”赵二狗捧着盐,手抖得厉害。

    “我要你们回家。”

    江鼎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钩子一样勾着每个人的心。

    “回你们的赵家村,李家屯。回冀州的每一个角落。”

    “把这盐,分给村里的乡亲们尝尝。告诉他们,这就是北凉人天天吃的东西。”

    “然后,把这出戏,讲给他们听。”

    江鼎指了指那个戏本子。

    “别光讲戏。讲讲你们在关外差点被冻死的事,讲讲严嵩那个老狗是怎么让人堵你们烟囱的。”

    “我要让每一个大乾的百姓都知道,要杀他们的不是天灾,是人祸!是坐在京城金銮殿里的那些狗官!”

    赵二狗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他听懂了。

    他看着手里的盐,又看了看江鼎那双幽深的眼睛,突然觉得后脊背发凉,但浑身的血却热得发烫。

    “参军是想让俺们……去放火?”

    “对。”

    江鼎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们就是那火种。”

    “回去告诉乡亲们,谁要是活不下去了,谁要是想吃这不苦的盐,想烧那暖和的煤……”

    “就拿起锄头,等着。”

    “等到北凉的旗子插过去的时候,给我把那些狗官的门,从里面打开。”

    赵二狗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把头磕在地上,磕得咚咚响。

    “参军放心!俺这就回去!俺就是爬,也要爬回赵家村!”

    “要是不能把全村的人都煽……都叫起来,俺就把脑袋割下来给您当球踢!”

    “去吧。”

    江鼎挥了挥手。

    “路上小心点。别让官差抓住了。要是被抓了……”

    江鼎顿了顿,眼神骤冷。

    “就说是严嵩派你们来北凉卧底,结果被北凉赶回来的。把水搅浑,懂吗?”

    “懂!太懂了!”

    ……

    看着那一百个汉子消失在风雪中,李牧之才开口。

    “这一招,够阴的。”

    李牧之把玩着手里的戏本子,苦笑了一下。

    “你这是在挖大乾的根啊。这盐和这故事要是传开了,以后大乾的官府说话,连个屁都不如。”

    “根早就烂了,我不过是帮他们松松土。”

    江鼎坐回椅子上,重新端起那杯茶。茶已经凉了,但他喝得很香。

    “将军,严嵩在京城里又是搞封锁,又是派杀手,玩得挺嗨。”

    “他以为只要他不看,不听,这天下就还是太平的。”

    江鼎把茶杯重重地磕在桌子上。

    “那我就让这几百万张嘴,在他耳边一起喊。”

    “我要让这声音传进皇宫,传进那个糊涂皇帝赵祯的耳朵里。”

    “让他知道知道,他那个所谓的‘盛世’,到底是个什么狗屁模样。”

    张载一直坐在角落里没说话。此刻,他看着地图上那被江鼎划得密密麻麻的冀州,突然低声念了一句。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老头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江鼎。

    “江参军,你确实是个魔头。但或许……这乱世,也就只有你这种魔头,能把这天给捅个窟窿,透进点光来。”

    江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先生,您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夸你。”

    张载站起身,理了理衣袍。

    “老夫这就去写第二出戏。光有《白毛风》还不够,还得有个《杀狗官》。”

    “既然要闹,那就闹个天翻地覆!”

    看着老头那决绝的背影,江鼎和李牧之对视一眼,都笑了。

    “你看。”

    江鼎指了指张载。

    “连圣人都被逼得想杀人了。”

    “这大乾……是真没几天活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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