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婕妤的离去让太宗悲恸不已。回到长生殿,太宗便觉得自己忽然有一阵头晕。他踉跄了几下,惹得王公公马上去扶他。
“皇上,您没事吧?”王公公小心翼翼地问。
“朕想睡一会儿。”太宗道。刚搬到长生殿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宫里一下子又殁了四个人,其中三个是他的女人。他一下子有点儿难以接受。虽然他一向掌握多数人的生杀大权,可是每一次都让他很揪心。每一次给人定死刑都不是他所愿,只是形势使得他不得不这么做。
当个皇帝真累,太宗想。他慢慢地在王公公的伺候下躺下,辗转反侧,之后成功地进入梦乡。
梦里,他遇到了他的长孙皇后,还是她离去时那副模样,一点儿都没有苍老颓废的感觉。她的头上还是戴着成亲当日使用的红色珠花和红黄镶嵌的朱钗。
“世民!”她一边叫他,一边从远处徐徐走来,白衣飘飘的她显得格外素雅。
太宗向他飞奔而去,眼看就要到她身边了,他伸出手去触摸她,却发现怎么也够不着她,她像仙女一样飞去,离自己原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太宗迷迷糊糊地喊着“皇后”,似醒非醒地在梦里游荡。天忽然亮了起来,而且亮得异常。太宗入神地看着天空,却不想太白星又出现在他的头顶上空。这并不是普通的星星,它是那样炽热,发出的光芒足以刺伤人的眼睛,让他的眼睛有一种灼热的痛感。而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唯美的女人,她穿着紫色的衣服,头上戴着靛青色的发簪,发簪上面的珠子在太白星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璀璨。她背对着太宗,这让他无法看清她的脸。只是她的身材让太宗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她身材玲珑可爱,臀部却丰腴好看。她转过身来,太白星照亮了她的全身,让她闪闪发光,但是这光芒太耀眼了,太宗根本无法看到她的真面目,相反还要用手挡住这样的光芒,以免眼睛被灼伤。
“你是谁?”太宗问。
“我是女主武王。”女人回答。
“你怎么会出现?”太宗又问。
“我是来强夺你的江山的。江山是我的,百姓也是我的,就连你的命――也是我的。”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向他扑过来索命。
“啊!”太宗大叫一声,发现自己浑身冒汗。
“皇上,您没事吧?”王公公听到叫声,立刻走到太宗身边。
太宗看了看眼前的王公公,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正是自己搬来不久的长生殿。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没事,朕只是做了个噩梦。朕梦到太白星,梦到‘女主武王’了。”
“皇上,梦里都是反的,太白星再也不会出现了,女主李君羡也已经死了,大唐的江山稳固常在,皇上就放心好了。”王公公只得安慰太宗,即便他不能保证自己说的这番话是否由依据,但只要皇上安心了,王公公也就放心了。
“但愿如此吧。”太宗一边说一遍回忆着梦里的那位女子。从头到脚一身紫色,她头上那靛青色的发簪非常亮眼,有一种刺瞎人双眼的威力。这是不是老天爷在给他提示他杀错了人呢?原本他以为李君羡是名副其实的未来的‘女主武王’,因为他符合太多作为‘女主武王’的条件。太宗以为杀掉李君羡,从此便能高枕无忧,可是如今看来,那个‘女主武王’也许是个女人。女人怎么能当皇帝呢?又是哪个女人有这个野心呢?她又有多少能力呢?她有没有这个机会呢?她的发簪那么独特,那么精致,跟宫里的风格一模一样,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对了!那日在长生殿,萧良娣揭发玉妃与徐美人私情的那一晚,武媚娘就来过这儿,她头上的发簪很夺目,也是靛青色的。当时因为玉妃的事情让他很恼火,所以他没有仔细去看她的发簪。而武媚娘又是姓武,是个女人,或许她就是那个真正的‘女主武王’。想到这儿,太宗的心里不由得发慌。可是,她是那样一个弱女子,即使再聪明,也不至于有当皇帝的智谋和胆量。更何况,等到自己驾崩之后,她的下场就是送到感业寺出家为尼,在青灯古佛下过完自己的一生,根本没有那样的机会……
太宗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越想胸口越闷头脑越乱。武媚娘啊武媚娘,你到底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女主武王”?
“王公公,去,传武媚娘来见朕。”太宗道,“要快!”
“是。”王公公匆忙出门。他有点儿疑惑,看太宗那样子,不像是想要临幸女人,更何况他的身体如此之差,已经很久没有临幸哪个妃子了。他怎么也想不通,太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管不了那么多,只得向承庆殿走去。
王公公告诉武媚娘,太宗下旨召见。
太宗身边一下子失去了三个他喜欢的女人。武媚娘想,他一定是寂寞了。尽管她已经是太子的女人,可是皇命难为,她只得乖乖地更衣打扮,随着王公公进入长生殿。
太宗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着武媚娘。她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甚是好看。很久没有去注意她,她的上身比以前更加显得丰腴一些。这么多年来,这个女人终于由初入宫时的青涩转为了现在的成熟与娇媚。
站在一旁的王公公看得一头雾水,太宗的样子,并不相识要急着宠幸她。
“转过去让朕瞧瞧。”太宗道。
武媚娘转过身去,太宗的脸马上就吓绿了,他看到了那支跟梦里的女人一模一样的靛青色发簪!他打了个趔趄,但是在王公公及时的搀扶下,他马上又站稳了。
“怎么了,皇上?”王公公问。
“媚娘,你回去吧。”太宗说。
“皇上,您没事吧?”武媚娘正想前去搀扶,太宗却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了,朕累了,想歇息歇息。”太宗不想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光凭梦境不能说明什么,尤其是,他不相信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杀死他的子孙并且自立为王。可是,想起她曾经对付狮子骢的那一套毒辣的方法,不能不叫他心寒。这几天死了这么多人,他不想再开杀戒,至少也要缓些日子,只是,他再也不愿意看到这个女人。
“那臣妾就告退了。”武媚娘搞不懂太宗这是搞的什么名堂。但是,她依旧是开心的,因为她的心早就给了李治,这次为李治守住了自己的身体,她为此感到开心。
武媚娘离去时,头上的发簪一晃一晃的,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再加上她青色的衣服,在太阳的照射下简直跟梦境一模一样。太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胸闷至极而气难以下咽,殷红的鲜血从胸腔内迸发,瘫软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