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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其他类型 -> 帝姐武则天-> 第三十七章 香消玉殒 第三十七章 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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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是杨婕妤的声音，“臣妾知道……快不行了……”
“别乱说！”太宗伸出手轻轻地在她嘴上一放。他意识到很多人都在场，便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所有的人异口同声。
太宗老泪纵横：“其实，朕知道，你不是那种有了身孕之后蹦蹦跳跳不懂得爱惜自己的人。孩子没了不是你的错，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朕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
杨婕妤欣慰地笑了，他果然懂得她。
“朕不是不相信你，朕是迫于她的压力。朕不是怕她，只是一直碍于李君羡劳苦功高，而玉妃又是李君羡的亲姐姐，朕不得不处处忍让。即便朕知道玉妃做错了事，朕也不能过分迁怒于她，这些年来，让你受苦了。”太宗终于可以一诉衷肠，“在朕的心里，你永远都像一枝纯洁无暇的腊梅，寒风傲骨，冰清玉洁。在这宫里，只有你是朕心里最大的安慰。可是身为一国之君，朕不得不时刻以国事为先，为成全大事而放下儿女私情……”
杨婕妤笑着点点头：“我理解。”此刻的她脸色苍白，可是笑容却依然如花一般美艳。至少，在太宗的心里是如此。
“这辈子，朕知道亏欠你太多了。李君羡死后，玉妃做错了事，朕就不再纵容她了。”太宗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朕一直都很挂念你。”
杨婕妤的眼睛模糊了，泪水顺着眼角夺眶而出。一直以来，她的心里对太宗有着种种抱怨，抱怨他对她的冷淡，抱怨他总是信誓旦旦，抱怨他甜言蜜语显得多情，而一到晚上就了无踪影薄情寡义，抱怨他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可醒来才明白那只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春梦……她在猜测与怀疑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春秋。他总是给她无微不至体贴入微的关怀，给她精神上的满足，却很少用行动来填补她**上的空虚与寂寞。她还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这样的爱，她承受不了。即便有时她会告诉自己，玉妃受宠完全是因为李君羡，可她依旧无法说服自己。有时候，她更加羡慕玉妃，即便最后她难逃一死，可她毕竟获得过皇上这么多的恩宠，不管他的心在哪里，至少她得到了他的陪伴，内心并不空虚寂寞。杨婕妤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太宗明明爱着她，对她的宠幸却是一年比一年少，何况，她并不苍老。她不懂，真的不懂。即便太宗方才说了这样一番话，她还是不太懂。但是，她紧紧只是不懂而已，她的心里并没有半点委屈。在这个朝不虑夕的时刻，她已经知道太宗的心里的确有她，这就够了。曾经的纠结与迷惘都将成为过往云烟随风飘散，心里的苦也将随着她的死去而不复存在，她知道她会去往一个不再有爱与恨的地方，一个让她从此轻松的地方。
可是太宗知道，玉妃的妖娆并不是唯一让他越来越疏远徐婕妤的原因。只是每一次与徐婕妤亲密过后，他都会想到自己死去的兄弟，让他深深忏悔，他不仅杀死了自己的亲兄弟，还霸占了亲兄弟的女人……想到玄武门与自己的兄弟自相残杀那种充满血腥的场面，他觉得自己不是个好皇帝，更像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狂魔，一个迷恋女色的**傀儡……或许，这才是他内心的症结所在，一旦做了心神不安的事，恐怕一辈子都要活在这件事的梦魇之中。
杨婕妤很想说话，可是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嘴微微一张就能感觉到窒息即将来临。她回忆着过去，回忆着李元吉与她的初次相遇，再到相知相恋，最后匆匆分别。一阵痛彻心扉过后，与太宗开始了漫长的春宫生活，再到慢慢地受到冷落，独守空房，最终，也许就陨落在这张床上……她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太宗在她身边讲的话，慢慢地变成了怎么也听不懂的模模糊糊的声音，慢慢地甚至好像失去了去听的能力，最后的最后，耳根终于清静下来。她真的累了，于是，被太宗握着的手终于因为疲劳过度而松弛了下来，耷拉在床沿。湿润的眼睛流出来最后一滴泪，脑袋里“嗡”的一声，对面飞来一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苍劲有力的冰凉的手把她拉了过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便任由它将自己带走。终于，彻底地解脱了，泪水流到脖子便骤然停止。
太宗终于崩溃了，他知道她走了。在这深宫里，恐怕再也没有人能与她媲美。她的美，不仅仅是外表的美，更是与世无争的美，纯净的美。虽然她会在嘴上抱怨，但是一颗难得的善心让她从不参与女人之间的斗争，她那看似在争风吃醋的小女人气和内心与世无争的宽大胸怀让太宗怀念不已。他想，在此刻的**之中，恐怕无人能及。
长孙皇后去世的时候，太宗记得，他曾经嚎啕大哭，那是一个悲伤的男人对心爱的女人最心痛的热泪。而这一次，他没有再大哭，只是眼角流过一串不是很长的泪珠，抹去了，就不再去回味伤感。这是一个男人从成熟走向睿智的蜕变。他老了，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他为杨婕妤的去世感到难过，但是，他会默默地祝福她在另一个世界能过得很好，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也许只剩下一天，也许是一年，或者两年……具体的，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个日子，应该很近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放下一切包袱，去见他最敬重的长孙皇后，见他灵魂深处最喜爱的杨婕妤。
“来人！”太宗吩咐，“杨婕妤薨，追封为杨妃，按照妃位厚葬。”
“嗻。”王公公心领神会。他知道，这，便是除了长孙皇后之外，他最爱的一个女人，一个让他用灵魂去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