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杨婕妤小产那日起,太宗便一直缠绵于病榻。这几日,太宗一直在吃太医院开的药,可是病情却一直未见好。
这不,李太医又被叫到了太极殿。太宗正半躺在床上咳喘。王公公一直守候在太宗身边伺候着,非常担忧太宗的病情。
“李太医,您来了。”王公公的语气显得彬彬有礼,但同时这语气也夹杂着作为皇上身边的红人的抱怨。就像所有有权有势的太监一样,王公公总是有恃无恐。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公,没人能把他怎么样。但是眼看太宗的病一直不见好转,他的心头比任何人都急。他是个好奴才,当然不止担心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更加担心主子的安危和国家社稷。王公公虽然不是一个正义的好人,但他却是一个对主子忠心的好奴才,这就够了。
李太医有点儿畏惧王公公的脸色:“微臣参见皇上。”
“免礼。”太宗虚弱地摆了摆在床沿附近的左手,“这个时候就不必拘泥君臣的礼节了,李太医就一心给朕看病吧。”
“是。”李太医还是不忘低头以表皇上威严。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地落在太宗的左手上,略带满意地点了点头。
“怎么样?”王公公迫不及待地问。
“从脉象上来看,皇上的病已经有了好转,只要皇上再吃三天微臣开的药,应该很快就能下床了。”李公公有些犹豫,“只是……”
“只是什么?”王公公有些担心。
“只是,皇上的病主要还是由于杨婕妤小产悲伤过度而引起,还望皇上不要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只要少想这些烦心事儿,等到皇上的病好了,龙体安康,以后还会有龙子的。”
王公公点点头:“哎,这几天皇上真是为杨婕妤小产的事儿气得……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赶快开药吧。”
李太医刚写完药方,一阵大风席卷而来,屋子的门窗砰砰作响,有几扇窗不停地开开合合,屋里的几件茶具被风吹落在地,弄得满地碎屑,而毫无疑问地,李太医刚开完的方子,还不等王公公接住,就已经被这大风吞噬而去。
“哪儿来这么大的风?”王公公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六神无主,“来人呐!快!快关门!还有,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要是皇上感染了风寒,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不保!”
屋子里的奴才们一阵惊慌,七手八脚地把太极殿的所有门窗关上。屋外风的声音很大,好像要把整个皇宫吞没似的。奴才们害怕极了:这莫非意味着皇上要仙逝了?他们一个个低着头默不作声,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王公公似乎猜透了奴才们的心思:“去!别让皇上看见你们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都下去吧!”
奴才们诚惶诚恐。这风果然也算识相,在叫嚣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止住了。
原以为这天变到这里就停止了,可是当王公公打开门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没了魂儿。他看到了太白星出现在皇宫的正上方!
整个皇宫一下子就沸腾了。奴才们个个像见了鬼似的抱头鼠窜,纷纷议论起来。其实何止皇宫内是这样,就是在皇宫以外的人见了太白星,更是如此。
太白星不是一个好的征兆。自古以来,太白星就是改朝换代的象征。当年太宗发动玄武门兵变过后,太白星也是屡次在白天出现,唐高祖李渊见状,认为是天意要他退位,于是他只得把皇位让给了自己的儿子李世民。
如今,皇宫内外人心惶惶,担心变天。
“发生什么事了?”太宗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于是问王公公究竟出了什么事。
“奴才……奴才不敢说。”王公公吓得腿都软了,两只脚不停地颤抖,无奈,他自责地跪在太宗面前。
“说吧,朕恕你无罪。”太宗无力地躺在床上。病成这样,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计较太多事情了。
“皇上,奴才方才去开门的时候,看见……看见……”王公公还是支支吾吾,不敢说出来。
太宗可不耐烦了:“看见什么了?”
“看见太白星出现在太极殿的正上方。”王公公一边说一边把头磕到地上,那声音真是又重又浑厚,特别有生命力。
“什么!!太白星!?”太宗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继而发起痴来,“哈哈哈哈……太白星出现……看来,朕真是将不久于人世了!”太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贞观之治,一切都那么美好,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天下打理得更好,还没有来得及教自己那优柔寡断的治儿治国之道,他就要离开了。也许,天下就会断送在拥有着妇人之仁的治儿手上?自己历尽了千辛万苦,弑兄长、胁父皇,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就要这么完蛋了?不!他不能忍受这一切,他要顽强地活下去!可是,他空有满腔信念,还是被他头脑中的太白星打败了。他本想坐起来,可是刚坐了半个身子,胸腔内就燃起一团火焰,红热的鲜血由腹腔扶摇直上,从嘴里喷了出去。
“皇上!”王公公忙把他扶起来,李太医也乱了分寸。他给太宗把了会儿脉,又扒开他的眼皮瞧了瞧,按了按他的人中,沉重地叹了口气:“皇上这是急火攻心,恐怕……”
“什么恐怕!杂家不允许你说恐怕!小路子,去把所有的太医都叫来,要是你们治不好皇上的病,你们通通给我陪葬!”
当所有的太医都来到的时候,个个都摇头。太医们商量了一会儿,一致认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这几年来炼的长生不老丹药给皇上服用,或许还有救。只是这药虽已炼成,却无人尝试过,弄不好就会造成性命危险。
太子自从看见太白星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往太极殿跑,这会儿正好赶上。他听太医们说要找人试丹药,毫不犹豫地从李太医手中抢来丹药就往肚子里吞。
李太医没料到太子这么仁孝,他还没反应过来,太子就已经把药吞下了肚。
“太子!使不得呀!”王公公急得直跳,“您可是千金之躯,怎么能试药呢?要试也是奴才们来……”
大家都既惶恐又期待地看着太子,一炷香过去了,太子没事。
“快给皇上服丹药!”李太医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