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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假面]为何在这?100%父慈女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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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二连三的厄运打击,让左白身为科学家的思维都开始变得有点不科学了,转而有点开始信玄学命理了。

    简而言之,左白开始信“命”了!

    左白一边想着,一边拨开最后一簇茂密的草茎。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小片相对幽深,被高大树木阴影完全笼罩的隐蔽角落,平整的地面上积着厚厚的腐叶,俨然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就先藏这里了……”

    他心神稍懈,紧绷的神经刚要松弛。

    然而,就在他抬脚准备踏入这片阴影的瞬间。

    抬起的脚掌突然僵在半空,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冻结,死死钉在了半空,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了。

    全身的血液与机械润滑油瞬间凝固。

    一股刺骨寒意自胯下炸裂,顺着尾椎骨直窜天灵盖,冻得他连颅内芯片都卡顿了。

    电子眼的幽蓝光芒骤然收缩,瞳孔在黑暗中紧缩至危险的针尖状。

    所有光学感应元件瞬间超负荷运转,死死地、一眨不眨地聚焦在——阴影最深处,浓稠如墨的黑暗里。

    那里,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影子。

    身形挺拔,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剪裁考究的纯黑西服勾勒出修长轮廓,外罩一件材质诡异的薄披风,无风自动地在阴影中漾出诡谲波纹。

    胸口位置,一枚孤零零的扑克牌徽记别在左襟,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视线顺着扑克牌徽记上移,一张森白光滑的骨制面具赫然入目,在黑暗中泛着尸骸般的冷光。

    面具表面没有一丝纹理,仅有两处镂空,嵌着一对猩红眼眸。

    如同浸泡在血海里的宝石,黑白色的勾玉宛若蝌蚪般在悄无声息的旋转,每一次旋转变幻都仿佛要将观看者的灵魂吸扯进去。

    此刻,这对邪恶的眼瞳正饶有兴味地注视着误入此地的左白,目光中蕴含着令他不寒而栗的玩味。

    [假面]?!!

    对视的一瞬间,下水道里那场短暂、屈辱、被彻头彻尾玩弄的死亡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汹涌回左白的脑海。

    他是很想找[假面]复仇不假。

    但这绝不应该是现在,绝不是在他身受重伤、蛋碎流血、刚刚逃出守夜人魔爪、虚弱不堪的此刻。

    所以,[假面]为什么在这里啊?

    该不会是冲我来的…..吧~

    这个念头让左白心率瞬间飙升到极限,颅内疯狂运转的cpu隐隐发烫,头顶甚至冒出了几缕带着焦糊味儿的黑烟。

    就在极致的惊骇和高度戒备中,一个如同闪电般的顿悟,忽地劈开了左白混乱的思绪。

    “话说……我这辈子,好像就是从遇到[假面]那天起,才开始接二连三,没完没了地走厄运的吧?!”

    之前左白从未这么思索过,因为,他以前只笃信科学。

    可今夜,他开始信命了。

    一直被科学禁锢的思维枷锁被解放了。

    换而言之,过往散落的线索如拼图般,在他脑海中以全新的思路得到了解读。

    “没错,遇到[假面],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的“死亡”,是厄运的开端!”

    “然后,我卷土重来,气势汹汹地去寻找[假面]复仇……结果,人在半路,就被从天而降的[命运]砸了个正着。”

    “再然后,复活又被寻到,被当成货物,撞上变成守夜人的冯雨槐,而冯雨槐最初也是因为[假面]才被我盯上的。”

    “今夜,我又被冯雨槐逼进草丛,被迫与[假面]重逢……”

    越回忆,越思考,这个结论就越发坚不可摧,

    “桩桩件件的厄运如同多米诺骨牌,而推倒第一块牌的,正是[假面]!”

    “[假面]就是将我拖入厄运漩涡的始作俑者!”

    这个解读思路一点都不科学,但很“命运”!

    “咕咚。”

    左白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口干舌燥。

    他调动全部的面部肌肉,挤出一个堪称模范的友善笑容,无比真挚的解释道:

    “误会,纯属误会,我不是来找你的,真的,对不起打扰了。

    你继续你继续待着,我这就离开,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在这里的。”

    左白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落下脚掌,倒着朝草丛里退去。

    前半生的左白说话从未这么好听过,但最近跟在[命运]身边“耳濡目染”,他的个人修养得到了不可思议的进步。

    纵使裤裆仍在淅淅沥沥地渗血,左白脸上却硬是维持着“慈眉善目”的模样,连声线都揉进了十二分的温良。

    然而,阴影中的[假面],似乎并不打算领这份情。

    “不用。”

    冰冷、漠然的声音,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左白的友善商量。

    相比于左白,[假面]的口吻多少有点不礼貌了。

    左白的心脏骤然一紧,以为[假面]要冲自己动手了。

    下一秒,他紧绷的呼吸又猛地一松。

    就听那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幽幽道:

    “你在这待着吧,我有场约会,不能错过。”

    最后一个音节尚未消散,不等左白有任何反应,[假面]的身躯已如融化的黑蜡般诡异地坍塌,化作了一滩比夜色更加黑暗的影子。

    左白的电子眼不断变焦,一眨不眨的盯着脚下的影子流淌入草丛,流向好似正是他来时的路。

    左白僵在原地,足足过了好几秒,才猛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约会?”

    “是去跟冯雨槐约会了吗?”

    些许疑惑在脑中盘旋,左白心头生出诡异的感慨:

    “[假面]竟然没找我麻烦,他人这么大度的吗?”

    是啊,相比于他之前存着报复的念头,以及冯雨槐碰见他跟疯狗似的,[假面]此刻展现的“宽容”,简直令他惭愧。

    左白眨了眨眼睛,收回目光,不禁暗喜:

    “难道,真的是因为被‘老黄’吸走了厄运,让我开始时来运转了么?”

    这般想着左白就觉得裆下的疼痛也没那么难忍了。

    如果能通过献祭一对蛋,就能唤来一个“老黄”,吸走自己的厄运,那好像也不是很亏哈。

    科学家嘛,要什么蛋蛋!

    没了蛋蛋方能更心无旁骛的为科学献身啊!

    ………

    漆黑的影子如液体般无声漫过草丛,流淌入别墅,沿着墙壁蜿蜒攀上二楼。

    墙壁上悬挂着张巨大的油画,绘的是特派员的半身肖像,笔触凝重写实,色调沉郁浓烈。

    画中的特派员一身华服,面容冷峻,眼睛直视前方。

    廊顶壁灯投下光线,在画布上落下明暗交错的阴影,给这幅本就严肃的肖像平添几分阴郁。

    忽然!

    画作表面的光影,极其诡异地扭动了一瞬。

    并非光线的晃动,而是画布本身承载的光影质感发生了难以言喻的变化。

    特派员那人脸轮廓,仿佛被无形的涟漪拂过,线条变得模糊,然而原本死板空洞的眼睛,却在这一片模糊中,诡谲地鲜活了起来。

    仿佛是画中的人脸悄悄活了过来,又仿佛是有另一张透明的面具覆在了画中的人脸上。

    人脸表面的油彩,在灯光下泛起肉眼难以分辨的波动,而在那重迭的,变得“鲜活”的眼窝深处,还恍惚有密密麻麻活虫般的黑色小字,骤然浮现,又迅速隐没。

    [紧急事件提醒:

    你的经验包1(聪明的伊莫托)与你的经验包2(亲爱的老父亲)正在进行一次命运的重逢。

    地点坐标:翡翠花园

    系统演算显示:100%概率触发“父慈女孝”羁绊效果。

    Ps:父女重逢,共进宵夜,怎么能少得了你呢?

    ——你正在窥视!!!]

    房间,时间仿佛凝固成了猩红色。

    数以万计发丝般的红线在虚空中交织成网,它们并非死物,而是随着某种诡异的节奏脉动,宛若一张活体蛛网。

    蛛网中央,冯矩如同落网的飞蛾般被层层裹缠;

    蛛网尽头,冯雨槐如蜘蛛般还在吞吐着新的丝线。

    冯雨槐隔着漆黑的面具,歪头凝视着冯矩,合成音里透着瘆人的委屈:

    “亲爱的父亲大人,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就这般不愿意见到女儿吗?”

    冯矩的嘴唇徒劳地开合,大脑的语言功能区域像是失灵了似的,迟迟组织不出来语句。

    爱?恨?感激?恐惧?原谅?复仇?…….

    无数种极端矛盾的情绪在他脑海中疯狂碰撞。

    此刻他内心的混沌,怕是连最癫狂的作家穷尽词藻,也难以描摹出万分之一。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曾经最爱的女儿,也是他最近最恨的女儿。

    那个承载希望的女儿,亲手将他推入死亡深渊;

    那个化身怪物的女儿,却又从死亡边缘将他拽回。

    所以,他现在该重新爱,还是该继续恨,亦或者……

    冯矩混沌的思绪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他或许往后可以像对待逆子冯睦的那种态度,来对待女儿。

    冯矩的思绪还未理清,冯雨槐的声音又幽幽响起:

    “看来,父亲是真的不愿意原谅女儿呢。”

    漆黑面具下传来令人变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啜泣声:

    “可是,明明是父亲一直在欺骗雨槐啊,又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错都怪在雨槐身上呢?”

    冯矩原本已酝酿好的“原谅”瞬间凝固在喉头,此刻闻言整个人都懵了。

    等等——

    什么叫他一直在欺骗女儿?

    他欺骗啥了?

    他冯矩,自问对女儿冯雨槐,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毫无保留的爱。

    他或许对别人虚伪狡诈,或许对儿子刻薄无情,但对女儿,他何曾有过半分欺骗,他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看啊。

    冯矩心头火儿起,缺失门牙的嘴巴张开,漏风的“嘶嘶”声变得急促,几乎就要破口大骂。

    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他满脸痛心疾首,声音颤抖,像极是蒙受不白之冤的老父亲:

    “雨槐……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他的声音因为喉咙被红线勒着而异常嘶哑,

    “父亲我哪里骗过你?父亲我这辈子……从未骗过你一次啊!一次都没有啊!”

    冯雨槐缓缓摆正脑袋,眼窝里的线圈愈发鲜艳:

    “父亲还想骗我,可我已经嗅出来了,您身上的血渗出的,是和我一样的怪物的味道呦,嘻嘻——”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没有说假话,冯雨槐优雅的轻勾小指。

    “嗖——!”

    缠绕在冯矩颈间的一根红线骤然收紧,在他皮肤上勒出一道细痕,沁出串殷红的血珠。

    冯矩心头剧震,眼睁睁看着那根染血红线毒舌回巢般缩回冯雨槐体内,最终在她苍白的指腹凝成一滴粘稠的黑血。

    冯雨槐纤指轻抬,将面具微微掀起一角。

    染血的指尖掠过苍白的唇瓣,在唇线上拖出一道刺目的黑痕,随即重新合上面具。

    漆黑的面具下,传来了轻轻的,好似品味红酒般的砸吧声:

    “啧啧啧….”

    尽管只是被取走了一滴血,但冯矩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那根丝线抽走了一丝,似在鬼门关又走了一遭。

    脑海中,那个夜晚,被女儿亲手杀死的记忆又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

    女儿冰冷的手指,毫无阻碍的穿透后背,攥住自己心脏时的触感;

    生命随着滚烫的鲜血,从破碎的血管中疯狂流失的寒意;

    还有,顺着女儿的手臂,无数红线在体内蠕动的恶心;

    那是死亡的味道,是被至亲背叛的痛入灵魂。

    恨意又回来了,满满的全都回来了!

    这个不孝女!这个怪物!这个……弑父的孽畜!!!

    冯矩的后槽牙几乎要被他自己咬碎,脸上却没露出丝毫怒色,像是时光倒流,回到了最爱女儿的那段时光。

    他面上浮现出昔日的慈爱,嗓音温柔得如同在哄幼时的女儿:

    “雨槐你误会了,父亲是变成了怪物不假,但父亲从未骗过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永远不会骗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父亲我啊,是在被你杀死后,才机缘巧合的,变成怪物活过来的啊。”

    冯雨槐仿佛被这久违的父爱触动了,合成音里透出一丝迟疑道:

    “真的,父亲没骗我?”

    成了!冯矩心中冷笑,但脸上的慈爱却如同焊死的面具,甚至更加“真挚”动人。

    他想要用力点头,加强说服力,但脖子上还都是红线,遂只能咧了咧嘴巴。

    他心底愈恨,脸上就越慈爱:

    “真的,父亲从来没骗过雨槐,因为,这个世界上,父亲永远是最爱你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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