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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老谢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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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智有知道,戴笠这种人,睚眦必报,轻易得罪不起。

    老吴要不是被山城那边逼得没办法了,绝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把自己推出去。

    他看着吴敬中,张开手说:

    “出任务可以,经费呢?”

    “经费?”

    吴敬中冷哼一声:

    “我听山城的朋友说,戴老板前不久在一次宴会上,可是指名道姓啊。

    “说咱们有些人,在东北捞得盆满钵满,已经乐不思蜀,忘了党国大业了。”

    吴敬中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盯着洪智有。

    “你觉的他说的是谁?

    “戴老板没派人来找你要钱就不错了,你还敢找他要经费?

    “我看你小子是真飘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洪智有就知道又是白嫖。

    他无奈的摆了摆手。

    “行吧,我去。”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

    “老师,那我这一去,山高路远的,有没有什么东西想让我捎给师娘和蕊蕊的?”

    吴敬中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警惕。

    “没有。”

    他的语气干脆利落,不带半点犹豫。

    “现在这个当口让她们母女俩东奔西走的,太危险了。”

    洪智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也是。”

    “到了津海,机灵点。

    “一旦发现曾澈有要撂的迹象,立刻给我打电话。”吴敬中道。

    洪智有咧嘴一笑:“知道了,你好跑路嘛。”

    他转身准备离开。

    刚迈出一步,胳膊就被吴敬中一把拽住。

    力道很大。

    洪智有回头:“还有事?”

    吴敬中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记住,安全第一。”

    洪智有笑容收敛,点了点头:“谢谢。”

    吴敬中却没松手,反而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我听说,你跟那个女土匪有孩子了?”

    洪智有头皮一麻,还是硬着头皮承认了。

    “是,是有了。”

    吴敬中重重地甩开他的手,眼神冷的像冰:“滚吧。”

    洪智有耸了耸肩,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他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吴敬中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前些时日,妻子从山城打来电话。

    电话里,秋菊很是忧虑说蕊蕊自从津海回来,就跟丢了魂一样,魂不守舍的。

    再联想到蕊蕊在津海时,曾在晚上跟洪智有单独出去过几小时,很晚才回家的狗血事。

    吴敬中不得不怀疑。

    洪智有这小子,为了把自己彻底绑上战车,是不是对蕊蕊做了些什么。

    毕竟,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那张嘴忽悠女人是把好手。

    怎么说呢。

    单论洪智有搞钱的本事,和在这乱世里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生存能力,吴敬中倒也不是非得棒打鸳鸯。

    只是,这小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卜。

    前脚刚借日本人的手,把自己枕边的情人佳慧子送上黄泉路,眼睛都不眨一下。

    后脚又把山上的女土匪搞大了肚子。

    这种行事风格,着实让骨子里十分传统的吴敬中难以接受。

    哎。

    他再次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走一步,看一步吧。

    ……

    佳木斯。

    一栋雅致的日式小洋楼内。

    特务科科长朱毅,一早就备好了酒菜,将家眷、仆人通通打发了出去。

    偌大的宅子里,只剩下他一人,静静等待着贵客的到来。

    正午时分,阳光正好。

    两名身材不高,穿着考究西装的男人,准时出现在门口。

    “老朱,好久不见,这一别已是数年啊。”

    左边那个年近五旬,留着一撮仁丹胡的中年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道。

    朱毅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

    “是啊,宫川君。

    “咱们相识之时,尚在奉天,那时张大帅可还在呢。

    “后来坂垣征四郎参谋长一声令下,东三省易主。

    “这一眨眼,都好些年头了,岁月不饶人,你我都老喽。”

    他引着中年人往里走。

    “宫川君,快请坐。”

    他又看了眼中年人身边那个沉默不语的年轻人,客气地问了一句。

    “这位是?”

    宫川义夫笑着介绍:

    “这位是桃村二郎。

    “他是马文栋厅长的亲弟弟,这次随我从东京而来,是准备去哈尔滨接收其兄长的遗产的。”

    朱毅心中暗自冷笑。

    哈尔滨?

    有洪智有那条地头蛇在,只怕这会儿马文栋的家产早就被人分食干净了,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面上,他却不动声色地与桃村二郎见礼,随后请二人入座喝茶。

    一番无关痛痒的寒暄过后,宫川义夫给桃村二郎递了个眼神。

    桃村二郎很识趣地站起身,冲两人一鞠躬,哈着腰先行告退了。

    客厅里只剩下宫川和朱毅两人。

    宫川义夫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不再绕圈子。

    “实不相瞒,老朱,我这次是奉陆军部的命令,前来哈尔滨就任警务总厅厅长一职。”

    朱毅眼神一凝。

    宫川义夫放下茶杯,声音沉了下去。

    “堂堂滨江省首府,接连两任厅长横死,甚至波及到了满铁的利益,陆军部对此十分震怒。

    “因此,上边有明确指示,必须强化对哈尔滨的监控。”

    他看着朱毅,意有所指。

    “尤其是针对某些人。

    “他们很担心,哈尔滨再这么闹下去,就要改姓了。”

    朱毅干笑一声:“是啊。

    “现在的哈尔滨,就是铁板一块。宪兵司令部、警察厅、保安局,哪哪都姓洪。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钱呢?

    “这世道,又有谁不爱钱呢。”

    宫川义夫点了点头:“是啊,这,也正是我这次不先去哈尔滨,反而绕道来佳木斯找你的原因。”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

    “我知道你老朱的手段。

    “更知道,你是这世上为数不多,不会被财色所诱惑的人。

    “你唯一的爱好,就是升官。”

    朱毅抚摸着胡须,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这么多年了,宫川君还记得我这点小嗜好啊。”

    宫川义夫也笑了。

    “当官好啊。”

    “你要钱,我不一定能给你。但你要当官,那就简单了。”

    他盯着朱毅的眼睛,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饵。

    “我决定了,调你到滨江省出任警务总厅副厅长,专门管辖HEB市警察厅与市保安局。

    “老朱,如果我没记错,你跟警察厅的高彬一直是竞争对手吧。

    “当初他做了哈尔滨特务科长,而你呢呗打发到了佳木斯,想来心有不甘吧。

    “高彬现在还在特务科长的位置上苦熬,等着白启明退休好递补上去。

    “而你,有我相助,可直接一跃成为他的顶头上司。

    “这不是很好吗?”

    朱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迸发出炙热的光芒:

    “宫川君,此话……当真?”

    宫川义夫笃定地点头:“我们日本人,最重承诺。

    “只要你愿意,此番便与我同去哈尔滨。

    “我上任之日,就是你上任之时。”

    巨大的狂喜过后,朱毅很快冷静了下来:

    “宫川君莫要诓我。

    “我现在只是一等警正,这个警衔级别做警务总厅副厅长,不符合规矩。

    “我跟高彬都是一等警正衔。

    “要做总厅或者市警察厅的副厅长,级别最次也得三等警监衔。

    “这可是差着一个大级别呢。”

    宫川义夫胸有成竹地笑了。

    “我知道。”

    “但是,想要立功升衔还不简单吗?”

    “你甚至不用去哈尔滨,就在这佳木斯,我都能让你把这功劳立了。”

    朱毅精神一振:“哦?

    “还请宫川君教我。”

    宫川义夫伸出两根手指:

    “眼下,有两桩天大利是摆在面前。

    “第一桩,军统津海站站长曾澈被捕。

    “根据我们在军统内部安插的眼线传回的情报,戴笠已经向哈尔滨方向发送了密电,命令满洲站站长不惜一切代价,营救曾澈。”

    朱毅有些好奇:“平津之事,为何要让满洲国的军统人员去营救?”

    宫川义夫解释道:

    “原因很简单。

    “这个人要么跟平津的特务机关非常熟悉,要么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针对这个消息,我以陆军部特使的身份,已经秘密联络了津海特务机关长柴山兼四郎阁下,共同制定了一个计划。

    “但凡有满洲国方面的人士,主动、积极地去探寻或者营救曾澈,那么此人极大概率就是军统潜伏的特务。

    “抓住之后,直接上手段,严刑讯问。

    “我们的目标是,不惜一切代价将戴笠安插在满洲国的所有老鼠,一网打尽!”

    他看向朱毅,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到时候,整个审讯工作,我都交给你来全权负责。

    “老朱,你想想,这是何等惊天的大功?

    “你还怕拿不到一个区区三等警监衔吗?”

    朱毅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倒确实是桩美差。

    “那第二件呢?”

    宫川义夫压低了声音:“第二件事,就跟哈尔滨有关了。

    “我听说,周乙的夫人最近正在佳木斯医院生孩子。

    “马文栋死前,曾给他弟弟桃村二郎秘密寄送过一些资料,其中就包括他调查洪智有、周乙的一些发现,以及对涩谷三郎之死的怀疑。

    “经过我和陆军部一些同事的分析,周乙、洪智有,的确有重大通票嫌疑。

    “现在,周乙的妻子和孩子就在你的地盘上。”

    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你看,能不能想点手段,把周乙这条大鱼给挖出来?”

    宫川义夫顿了顿,补充道。

    “洪智有在哈尔滨势大根深,我们暂时不与他正面交锋。

    “但我们可以从他的朋友、他的亲人下手。

    “比如,周乙。

    “而且,我相信,以高彬君的性格,他会很乐意参与到这件事里来的。

    “说来咱们仨也是老朋友了。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再联手干一票大的?”

    朱毅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他端起茶杯向宫川义夫一敬。

    “倒是个不错的计划。

    “好。

    “朱某不才,愿为宫川厅长效犬马之劳。”

    宫川义夫摆了摆手,笑得一团和气。

    “哎,不能这么说。

    “我们是互相帮助,互相提携嘛。”

    ……

    津海,穆府。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

    穆婉秋正跟着惠子夫人学插花,她灵巧的手指捏着一枝新剪的白玫瑰,眉眼弯弯,含着笑意:

    “夫人,洪先生真的会来参加您和叔叔的婚礼吗?”

    惠子穿着一身素雅旗袍,气质温婉,她小心地修剪着花枝,动作轻柔。

    “也许吧,请帖我已经让管家发出去了。”

    婉秋将白玫瑰插进青瓷花瓶,歪着头,俏皮地说:“他肯定会来。”

    惠子目光落在她身上,“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猜的,是预感。”

    婉秋脸颊浮现一抹浅浅的红晕。

    惠子放下手中的花剪,不禁失笑。

    “你就这么盼着他来啊?”

    婉秋吐了吐舌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少女的娇憨:“有点儿。

    “他上次走的时候说要给我写几个新谱子,结果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没影了。

    “这次他要是来了,我可得找他要补偿。”

    惠子看着她不施粉黛却清丽动人的脸庞,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情绪,但很快便被温柔笑意掩盖。

    “你呀,还是先好好学习吧。”

    婉秋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正说着,庞管家迈步走了进来,微微躬身。

    “夫人,谢先生来了。”

    惠子轻声吩咐,“让他进来吧。”

    很快,一身白色西装的谢若林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百合。

    他一进门,先是冲惠子点头问好,旋即冲着婉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结结巴巴地开口:

    “婉……婉秋小姐,恭喜……恭喜你啊,被北洋大学录取了。

    “以后咱,咱们就是校友,我就是你的学长了。”

    “谢谢学长。”

    婉秋接过鲜花,顺手就递给了旁边的庞管家。

    惠子看着这一幕,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她柔声对婉秋说:

    “婉秋,你先回房,我跟谢先生单独谈点事。”

    婉秋很温顺地应了一声。

    “好的,夫人。”

    在她心里,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婶婶的惠子夫人,温柔、大方,对自己和叔叔都很好,她早已在心里接纳了她。

    看着婉秋离开的背影,谢若林脸上笑容也收敛了些。

    惠子没有在客厅停留,而是示意他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步入了绿意盎然的后花园。

    初秋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动着花园里的花草。

    惠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小谢,老板要来了。

    “公司账上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吧?”

    谢若林立刻挤出谄媚的干笑,腰也微微弯了下去:

    “您……您放心,我知道端的是……是谁的饭碗。

    “洪先生远在关外,鞭长莫及。

    “而您,才是直接决定我荣华富贵的人,我自然得向着您。”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崭新的账本,双手奉上。

    “这是新做好的账本,您过目。”

    惠子接了过来,纤细的手指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着。

    账目做的天衣无缝。

    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你很聪明。

    “能把这些账目平分到每一处细微的地方,做得非常干净。

    “老穆也经常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是难得的人才。”

    谢若林笑容更灿烂了,带着几分得意:“那是当然,这都是您……您栽培的好。

    “人工费稍微涨一涨,价格表压一压,这……这钱不就挤出来了吗?”

    惠子合上账本,递还给他:“你好好干,回头我再给你涨点工资。”

    她话锋一转,目光又落回了谢若林身上,带着一丝别样的意味:

    “对了,我看你对婉秋挺殷勤。

    “她现在上大学了,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

    “你可以试着追追她嘛。”

    惠子总觉得,婉秋对洪智有的心思不对劲。

    而且这丫头的身段、脸蛋,也是一天比一天出挑,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花,越来越引人注目。

    万一哪天真跟洪智有对上了眼,很多事情对自己和穆连城都会变的不利。

    自从到了津海,她很快就凭借着洪智有和哥哥的关系,成了津海上流社会炙手可热的交际花。

    而穆婉秋这根线,更是让她轻而易举地摸清了穆连城恐怖的家底。

    两人一拍即合,迅速定下了婚约。

    穆连城已入中年,体力远不如洪智有那般生猛,但那种挥金如土、对自己言听计从所带来的安稳与掌控感,却是前所未有的。

    她享受这种感觉。

    既然要做穆连城的女人,那买卖上的事情,自然要多往自家拨一拨。

    收买谢若林这个管账先生,就是最重要的一步。

    万幸,这个结巴小子很上道,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

    要能促成他和婉秋,那么就更稳妥了。

    听到惠子的话,谢若林笑容一僵,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无奈表情:

    “我……我倒是在追啊,可……可惜人家瞧不上我。

    “谁……谁让咱穷呢。”

    惠子被他逗笑了,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

    “你还穷?

    “洪先生当初可没少给你钱,再加上公司发的薪水和我私下给你的分红,你现在挣的可比市政厅那些科室主任还多。”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一丝诱惑:

    “要不……我帮帮你?

    “比如……”

    惠子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眨了眨,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谢若林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他连忙摆手,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别……别介,夫人,还是算了吧。

    “我……我享受的是追求的感觉,要是用了什么龌龊手段得到婉秋,那……那就没意思了。”

    他飞快地转动着脑子,找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再说了,穆老板对婉秋小姐视若亲生,宝贝的很。

    “这事要是让他知道了,对您……对您也不好,会坏了您在穆老板心里贤惠、温柔的形象。

    “您说对吗?”

    惠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脸上笑容重新变的灿烂起来:

    “行吧,算你小子会说话。

    “今晚,你替我去火车站接一下洪先生吧。

    “我毕竟快要成穆夫人了,我跟洪先生在哈尔滨那点事,有心人想打听并不难。

    “这时候我去见他,穆老板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

    谢若林心领神会,干笑着点头:

    “明白,新欢胜旧人嘛。”

    惠子的眼神冷了一下:“管好你的嘴。

    “去吧。”

    谢若林如蒙大赦,躬身退出了花园。

    走出穆府气派的大门,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一抹额头,满是冷汗。

    这女人,好狠毒的心肠。

    竟然想对婉秋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自己刚才那番话,算是点了她一下。

    看她现在的样子,为了维持在穆连城面前的“贤惠叔母”形象,应该暂时还不敢对婉秋做的太过分。

    但以后就不好说了。

    ……

    夜色渐深,津海火车站外。

    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静静地停在路边。

    当洪智有带着肖国华和彭虎从出站口出来时,谢若林立刻推开车门迎了上去。

    “洪总。”

    他殷勤地招呼了一声。

    彭虎和肖国华对视一眼,默契检查了一下车辆,确定没问题后,直接上了后车。

    洪智有则坐上了副驾驶。

    他瞥了一眼谢若林。

    这家伙如今红光满面,脸颊也圆润了不少,一身行头价值不菲,看起来在津海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洪智有笑道:

    “车不错。”

    谢若林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嘿嘿笑着:“嗨,穆连城的。

    “惠子夫人忙着布置婚礼现场,实在抽不开身,就只能让我这个跑腿的代劳了。”

    洪智有点了点头,神色平静:“挺好。

    “我这次来津海,主要也是为了见你。

    “怎样,我当初的预言,没错吧?”

    洪智有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谢若林的心湖。

    他脸上露出一个心悦诚服的笑容,单手从旁边公文包里,掏出了另一个账本,递了过去。

    “洪总,您……您真是料事如神。

    “您回哈尔滨没多久,惠子夫人就跟穆连城搞到一块去了。

    “他俩现在合伙做假账,吃回扣。

    “惠子夫人给您定的那个利润点看似没降,可实际上,他们以出货紧张为由头,把外边的价格都炒疯了。

    “这么跟您说吧,他们俩实际赚的利润,至少是这账本上数字的两倍。”

    洪智有没有打开账本,随手又放回了公文包里。

    他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那被吞掉的巨额利润根本不存在。

    “由得他们去挣。

    “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

    “摸清穆连城的家底,他都投资了些什么,最近又收购了哪些珍贵的古董字画。

    “平时想办法,多从他嘴里套一套这方面的信息。

    “至于他们想怎么拉你下水,你就陪着他们玩就是了,别让他们起了疑心。”

    谢若林瞬间明白了:“明白了,洪总。”

    洪智有笑了笑:

    “叫哥吧。”

    他说着,从包里取出几沓厚厚的钞票,递给了谢若林:

    “对了,这个给你。

    “我来的时候,专门在哈尔滨给你兑换的日元。”

    钞票的厚度和崭新触感让谢若林心头一跳,他连忙要把钱推回去。

    “别……别介啊,哥。

    “我现在已经是人上人了,天天坑的都是您的钱,我晚上睡觉,良心都……都痛。

    “哪还好意思再要您的钱。”

    洪智有按住他的手,不让他退回:“就凭你刚才给我看账本,你就值这些钱。”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津海夜景,缓缓开口。

    “津海是个好地方,遍地是黄金。

    “你现在也不是一般人了,找女人,记得找干净点的。

    “还有大烟那玩意儿,碰不得。”

    谢若林心中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把钱收好。

    “您放心,哥。

    “我惜命得很。”

    “曾澈的事,黑市情报有什么消息。”洪智有问道。

    “知道,军统津海站站长,日本特务机关难得破获的大案。

    “据说柴山兼四郎对他动了酷刑,人都快打的不行了,拉到北平医院打营养针养着命。

    “这家伙是个汉子,打死不招。

    “日本人现在还一门心思想从他身上捞点干货。

    “我看是难了。”

    谢若林说到这,低声说:

    “听说已经接回津海了,估摸着是要有动作,洪先生,我劝你别趟浑水。

    “你知道黑市上开出营救曾澈到什么价了吗?”

    “什么价?”洪智有问。

    “一千两黄……黄金啊。”谢若林道。

    “哦?黑市还能接这种活?”洪智有道。

    “当然,这世道你有钱,什么事做不到?

    “曾澈家族有钱,冲这风头,起码还能再长一千二百两往上。

    “但这可是戴笠的亲信啊,你想想那是钱能解决的吗?

    “暗中接任务的人多了。

    “现在津海但凡有点手段的,都想试试,你是不知道水屯监狱现在是重兵把守,日本人看样子是不打算放人了。

    “哥,我劝你这买卖别碰,指不定得掉脑袋。

    “鬼子那是翻脸不认人的。”

    谢若林提醒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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