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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5 世道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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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家作为名门大族、世代皇亲,坊中宅邸自然也是华丽气派,阁门列戟更是羡煞旁人。

    但这一切对薛縚而言都已经目之如常,并不能让他心情有所好转,回到家中后他仍是愤懑难消,站在庭前将家人奴仆们一通训斥。

    “张说之孙何敢辱我!”

    回到堂中后,一想到张岱当面对他所说那些讥讽言语,以及大卿崔日知明显偏袒的态度,薛縚心中怒意更增,他想了想之后,当即便喝令道:“速去邻坊将大郎召回!”

    唐律中虽有父母在、不别居的相关规定,而且一般世家大族们族人们也多聚居在一处,鲜少会别籍分家,一方面自然是彰显伦理和睦、家风优良,另一方面就是避免财产分散、从而维持家族的凝聚力。

    但各家有各家的情况,宗室外戚向来都是非常容易受到政局动荡所波及的一个群体,这一情况从初唐至今都无有改变。

    为了规避和限制这样的风险所带来的危害,诸如薛家这样的世代皇亲并不热衷合族聚居,子弟成婚后往往都会分家单过。这样就算是驸马、王妃之类犯了事,所连累也只是一个小家庭,并不会牵连整个家族。

    薛縚长女嫁给了当今太子,长子则娶了薛王女为妻,而他也成了当朝皇亲关系最为亲密者,就连一门两女并幸名王的京兆韦氏都大有不及,年初他更是由礼部郎中进授太常少卿,这也让他深感荣幸。

    但是今天张说那个孽孙竟然直接嘲讽他唯以裙带得幸,这真是让薛縚出离的愤怒,至今想起来都气得手脚发凉,只恨当时没有厉言斥之驳之,现在则越想越是窝火。如果这句话是假的,他还不至于这么愤怒。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薛縚的长子薛崇一匆匆自外行入,入堂作拜道:“阿耶何事如此急切召见?”

    “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来!”

    薛縚心情正自不爽,看到儿子这么晚才过来,张嘴便训斥道。

    “汝阳王今日会客坊邸,儿等皆与其会,家奴告信后便匆匆返回,未敢耽搁一刻。”

    薛崇一听到父亲的责备语气,连忙又解释道。

    薛縚听到这话后没有再多作追问,而是又沉声道:“近日有无往你丈人家去?我记得薛王家有舞女红绡,色艺出众、甚是见宠?”

    “阿耶是想召此奴入邸献艺?这、这怕是有些为难,薛王特爱此奴,并于藩邸为之专造一楼承欢取乐,就连某等少徒入邸,也已经久不见此奴献艺。”

    薛崇一听到父亲这问题,当即便一脸为难的说道。那舞女红绡确实色艺撩人,如今被薛王专宠后,越是回想早前所见媚态,则越是让人心痒。

    他又忍不住望向父亲说道:“听说那红绡家中还有姊妹名绿袖,已经将要成人,其家未入教坊,仍隶太常,阿耶若喜此类,何不就廨取之?听说许多少王对此都……”

    “胡说什么!竟将你耶目作贪色薄行的无赖少徒!”

    薛縚听到这话后不免老脸一红,瞪眼呵斥一声后便又说道:“你今日择时向薛王家去一遭,找个机会告那舞奴一声,不要自谓得宠于名王便高枕无忧,她家老父女弟都将要遭太常恶徒卑官祸害,唯速求救薛王,才有免祸的可能!”

    “还有此事?阿耶执判太常,何不顺手料理……”

    薛崇一听到这话后,先是一奇,旋即又说道。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又遭到其父呵斥:“说什么废话!你耶三品列卿大夫,身居此职,是为庇护薛王奴婢亲属?速去速去,告知此事即可,余事莫问!”

    薛崇一见父亲一副火气很大的模样,便也不敢再多说废话,当即便又躬身退出。

    薛縚自知太常寺里有大卿崔日知的关照,他也很难出手打压张岱这个竖子,但是薛王想必自有手段去收拾教训一下那小子。

    除了此事之外,他还听说薛王早因其舅子韦坚一事而对此子甚是不满,如今又加上这么一桩,新仇旧恨累加起来,凭薛王的性格,必然是忍耐不了的。

    他这里心内盘算着,视线一转便见到少子薛愿自庭前行过,当即眉头一挑,将人唤入进来斥问道:“日出便不见人影,浪荡竟日,至今方归,去了哪里?”

    “禀阿耶,儿入市向书肆买书。有莲花社刻印文集入市售卖,这书社去年还发售《时文选粹》,很受士子推崇。近来所售书籍,入市即空,须得抢购,儿早间便往等候,总算抢买数卷!”

    薛愿趋行入堂,两手捧着绘印精美的书卷恭敬说道。

    薛縚接过这印本来略作浏览,除了略觉新奇之外,心里对那内容却并不怎么感兴趣,系起书卷来递还给儿子,眼神却很欣慰。

    他家世代皇亲、荣华富贵,儿郎所好无非华服珍玩、斗鸡走狗之类,向来都无求学治业之心,难得这个儿子笃静好学,在家中如同一个异类。

    往常薛縚对此子也不甚关注,今日遭人讥讽后心态却大有不同,此时望着这个好学的儿子笑语勉励道:“既有这样的秉性爱好,便好好求学治经,来日也从选司考取功名,莫学家中别类、唯从裙带求宠!”

    “儿谨记阿耶教诲,一定更加专注用心、见贤思齐!”

    薛愿听到父亲这一番鼓励,心中也是欢欣不已,连忙又表示道:“今日书肆买书时,还与诸同好相约来日同去拜访家学有传、号为少年辞圣的张岱张宗之。听说这位张郎也入太常供职,恐其署事繁忙、无暇指教,能否借用阿耶名帖行拜……”

    “张、张宗之?不许去!”

    薛縚闻听此言,脸上笑容顿时一僵,旋即便又脸色铁青的怒声道:“不许去,若敢去访,打断你腿!什么少年辞圣,当真可笑!不过是一个狂悖无礼、目中无人的纨绔歹徒,世道当真无人,竟然纵容此徒出头成名,可恨!”

    薛愿眼见父亲反应如此激烈,一时间也是不免吓得脸色一白,旋即便不由得面露失望之色。

    他本来还想借着父亲太常少卿的名头前往张家拜访结交,现在看这情况,父亲似乎竟然与之结怨,如此一来他还有机会结识这位名满都下、群徒推崇的少年辞圣吗?

    “滚出去、滚出去!天下词人如满天星斗,何人不可请教,竟要交游如此狂恶之徒,如此痴愚,学书何用!”

    薛縚看着儿子一脸失落遗憾的神情,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挥臂将之逐出。

    且不说坐在堂中生闷气的薛縚,薛崇一得了其父叮嘱,倒也热心,回到家准备一些时货礼品,然后便直往尚善坊薛王宅去。

    薛王作为当今圣人少弟,地位尊崇,其坊邸中也是日日具宴、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薛崇一作为薛王的女婿,登门拜访自然也受到了薛王家奴的热情欢迎,直接将之引入邸内客堂当中。

    此时薛王正在家中欣赏歌舞,已经有些醉眼惺忪,眼见女婿登堂作拜,当即便笑语道:“来人给薛郎斟满美酒,三杯之后再来说话,勿使其惜量自醒、暗笑我等贪杯忘形!”

    “孩儿谢大王赏!”

    薛崇一闻言后便也连忙作拜说道,跪在薛王席前连饮三大杯美酒,这才在仆人搀扶下有些踉跄的入席坐定下来。

    薛王家乐舞自是赏心悦目,唯一比较遗憾的就是客席中并没有什么名重一时的宾客,只是薛王家几个儿郎与薛崇一这样的亲友,然后便是几名伶人奴仆恭立一旁插科打诨的活跃气氛。

    这样的情况,谁也不敢深究议论,早年间不少周游王邸的时流先后获罪流贬,也让时流对于出入诸王藩邸心生警惕,日常的交游也都能免则免。

    薛王等虽仍富贵荣华,但实际上日常的生活与交际也都乏味的很,有什么闲余的趣意便都投入到了声色享受之中。

    薛崇一在席中陪着丈人一边饮酒一边欣赏舞乐,心里则还惦记着父亲的交代,趁着堂上伶人一曲奏罢、新的表演还未开始,他便故作疑惑道:“连日登门,怎不见红绡作舞?”

    堂中薛王几子闻听此言后脸色都微微一变,坐在最近一个便笑语圆场道:“薛姊夫是醉了,满堂歌舞难道还不入你眼?”

    “她近来艺疏,少习新舞,故不让其在人前露丑。”

    薛王自有几分不满,但还是给了女婿一点薄面,随口敷衍道。

    “原来如此,我还道红绡是因家事所扰,无心作艺呢。”

    薛崇一又故意作态说道,等到薛王等好奇望来,他才又说道:“我听太常官说,新任协律郎于寺署之内大用官威,频频刑罚太常乐人,已有多人受罪,包括这红绡家人……”

    薛王听到这话后眉头便渐渐皱起,他口中沉声说道:“红绡她耶受罚时,难道没有讲清与此有几分牵扯?”

    “讲了,但却受罚更重,那张岱竟要将之除籍!”

    薛崇一见薛王已经动了怒,当即便又开口说道。

    “竖子岂是惩治乐奴,分明是在羞辱寡人!”

    听到这里后,薛王当即一脸愤怒,劈手便将酒杯摔在地上,口中怒吼道:“全都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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