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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我不是教你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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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司马攸的模样十分紧张,石守信给他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路向西赶回洛阳,不说骨头架子快散了,就是精神也混混沌沌的,眼皮都有些打架了。

    此刻已经夕阳西下,夜幕就要降临。

    面对不明的前途,现在真不是睡觉的时候!

    “我想起了一件事,桃符姑且一听。”

    石守信跪坐下来,举起酒杯,跟司马攸碰杯。后者虽然非常心急,但看到石守信镇定自若,他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譬如说,桃符某一天要大宴宾客。可是宾客太多了,府里根本坐不下,就只能在大街上宴请。

    这时候,你发现街上有很多无关紧要的人,在街边或坐或躺,就等着你开流水席。

    到时候再混进来吃席,这时候你该如何?”

    石守信微笑问道,看表情,那是一点都不慌。

    司马攸想了想说道:“让家奴清场,把位置腾出来,给真正的宾客!”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不是请来的宾客,凭什么参与宴席呢?

    那当然是要清场子啊,这是人之常情,换了任何人,都会这么做的。

    石守信又问:“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想走。而你是本村大户,也顾及脸面不想动粗,这时候该怎么办呢?”

    这下司马攸就不知道了。

    他们家发迹前就是河内大户,此情此景,自然是捏着鼻子认了,乡里乡亲的,都一齐来吃席呗!

    司马攸看向石守信询问道:“这种情况不好处理。”

    “所以,只要你往地上丢一块金子,这些人企图占便宜的人,就会站起来哄抢。

    然后,你便可以找个由头,比如说对官府说金子是你掉的,或者说他们偷你的,把这些人赶走!

    道理嘛,就这么简单了,具体怎么操作另说。”

    石守信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如今朝中,有很多人,是司马昭看不顺眼的。甚至还有一些人,对司马家上位不服气。

    所以,司马昭就想学当年司马懿假痴不癫赚曹爽一样,故意卖个破绽。

    然后看看有哪些傻子愿意跳出来!

    至于那些本没有什么心思,想见风使舵站错队的人,又如何呢?

    司马攸不会问,石守信也不会说,大家都明白站错队的后果。无论是一念之差还是处心积虑,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站错队,就要死!

    “您的意思是,晋王是想……把那些反对司马氏的人一网打尽?”

    司马攸沉声问道,却是见石守信摆了摆手。

    “不是反对司马氏的人,而是反对晋王的人。”

    石守信给司马攸的回答打了个补丁。

    “这有区别吗?”

    司马攸一脸疑惑。

    石守信点点头道:“那自然是有区别的,比如说司马氏中有一个很特别的人。他在朝中德高望重,可以说是看着魏国由曹丕建立起来的。他从来都是对外自称曹氏臣子,桃符难道忘记他是谁了么?”

    他提醒了一下司马攸。这个人,司马攸不该忽略的。

    果不其然,这位司马昭的次子,面色沉了下来。

    司马攸对于父母和嫡亲兄弟,是有些退让之心的,但不代表他是傻白甜。

    他对石守信点点头道:“我的叔祖司马孚,一直自诩魏国的忠臣。”

    司马攸的语气略带嘲讽,脸上的表情却很复杂。

    司马孚怎么可能是魏国的忠臣呢?他只是自称而已。

    司马家如果出了忠于魏国的人,那就该早点自尽,或者把司马氏其他人都杀光呀!

    所以说,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如果说司马家全家都是唱白脸的反贼,那司马孚,便是司马家专门用来唱红脸的“良心未泯之人”。

    不过嘛,唱红脸,只是唱一唱而已,并不需要当红脸关公。

    譬如说,尽管司马孚平日里高调宣扬自己是魏臣,但每每在关键时刻,他都会站出来力挺司马氏,甚至还跑在了司马氏前头。

    高平陵之变时,司马孚全程与司马懿谋划。

    司马懿病逝的时候,司马孚力挺司马师,让后者可以顺利继承司马家的权柄。

    废掉曹芳的时候,上表的朝臣里头,司马孚还排在司马师之前,是名单里的第一个!

    司马师在合肥大败时,是司马孚救场,大败诸葛恪,挽救了风雨飘摇的司马氏权臣统治。

    再后来,毌丘俭反对司马师,在淮南起兵,呼吁司马孚站出来掌权,结果被司马孚公开拒绝。

    司马师暴毙后,司马孚又力挺司马昭,帮助他稳固权位。

    这个人,专门打关键场,专门进逆风局,能力强不说,每一步都踩在“赢”上。

    打不赢的局,他就不现身!

    然而,这个人却在曹髦死的时候痛哭曹髦之死,直言自己是魏臣。

    王经也哭曹髦,却被司马昭斩了,为什么司马孚活得好好的?

    这种“政治婊子”的行为非常抽象,别说是石守信了,就连司马攸都知道自家这位叔祖,可谓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平日里,司马攸并不喜欢这位叔祖,原因无他:太虚伪,而且手段可怕。

    其实不止是司马攸,司马昭,司马炎等人,也是类似的想法。

    他们都看不起司马孚,甚至内心极度鄙夷。

    司马孚逢人便说自己是魏臣,也刻意的与司马懿一脉拉开距离,很少来往走动,行事低调。

    在外人眼里,似乎是他看不惯司马懿和他后人的所作所为。

    但司马孚每每在关键时刻,都会站出来维护司马家的核心利益!这种人确实是家族的“忠臣”,然而,也令人后背发凉!

    石守信喝了口酒,看向司马攸问道:“倘若你现在是个臣子,一国之君与你父亲同时落入河里,而你只能救一个,另一个不救的必死。你是救君主,还是救父亲?”

    这个问题不可谓不尖刻。

    司马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闷头喝了一口酒,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看。

    很久之后,才一声长叹。

    见他不答,石守信道:“如果是我,我会劝你说:父一而已,而人尽可君也!当然是救父!”

    爹只有一个,皇帝谁都能当,自然是救爹!皇帝死了,换一个皇帝不就好了!要是家族没了,那可就全完了呀!

    孝出强大,在时代的滚滚洪流中,世家天龙人给出的答案,与人尽可夫类似。

    世家就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婊子,谁强就跟谁,并无忠心可言。

    司马攸震惊得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很久之后,他才苦笑道:“石先生就是说话太耿直了。”

    确实太耿直了,每一句都是实在话,真相才是快刀,砍在心头直滴血的!

    司马攸惊叹石守信的才华横溢,机敏聪慧,又有点畏惧对方的心直口快。

    “父亲是在忌惮叔祖一脉啊。”

    沉默很久之后,司马攸喃喃自语一般,说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的事实!

    当年曹髦死于街面的时候,司马昭一定考虑过,如果他真的被曹髦侥幸杀死,那么谁会接司马懿的盘子。

    答案就是司马孚!

    甚至可以说那时候司马炎司马攸兄弟的小命,都被捏在司马孚手中!

    司马昭即便是没有开口,心里也是有感受的。司马孚若是站在曹髦一边,自己当辅政大臣,未必不能掀翻司马懿一脉。

    “这件事麻烦就麻烦在,如今的局面,并不意味着司马孚就会造反。

    当然了,他一定会防着一手。防着你兄长掌控不了局面,防着天下大乱。

    但司马孚的防范,又很可能会触碰你父亲的逆鳞。

    你们家与司马孚一脉的冲突,是迟早的事情。区别只在于,那些龌龊事,究竟是悄悄的做,还是急切的做。”

    石守信无奈摇头道。

    帝王心术,互相试探。有没有造反的心思并不重要,或者说不是主要原因,有没有造反的能力才是第一要务。

    很显然,司马孚有掀桌子的能力,虽然不见得会掀桌子,但是司马昭会担心啊!

    听到石守信这番话,司马攸沉默了。他呆坐在原地,半天都没有说话。

    石守信不愧是可以掀翻钟会的人,剥茧抽丝一般,将目前的局面,大体上分析出来了。

    在他头上冠以“政变小能手”的头衔,大概不过分。

    “石先生今夜先在这里住下,有事明日再说吧。”

    司马攸长叹一声,感觉心力交瘁。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就理不清头绪。

    司马昭、司马炎、司马孚,外加那些外臣,他们的目的,心思,都不一样。

    如果说反叛过曹魏就是反贼,那他们司马家全家都是曹魏的反贼。所以,用粗暴的“忠奸论”,来辨别敌我,是不合适的。

    “桃符,你好好歇着便是,这件事不是一两日可以处理的。”

    石守信安慰他道。

    其实他自己也在想:如果可以把这帮虫豸全都砍死就好了。

    “石先生,谢谢您。”

    司马攸一脸感动说道。

    ……

    晋王府,司马昭的卧房里,这位大魏权臣正躺在床上,卫泛默不吭声在床边伺候着。

    “晋王还是要注意身体才是。”

    卫泛轻声说道。

    司马昭用手拍了拍床榻,表示自己听到了。既然是装病,那就要防着隔墙有耳。

    所以卫泛可以说话,司马昭本人却是尽量保证装病装全套!

    前两天的深夜,他突然从噩梦中惊醒,然后感觉一阵眩晕,身体就不听使唤了。

    大约一炷香时间后,才慢慢缓过来,整个人大汗淋漓,虚弱得直喘气。

    经过这件事后,司马昭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装病。

    他确实得了急病,只是很快就缓解了,这是一个重大隐患。

    此刻司马昭确实可以正常的说话做事,并没有到“口不能言”的程度。

    但他身体不好,随时都可能卧床不起,却也是真的。

    司马昭担心,司马炎不能正常交接,他要做一个局,把暗中反对他的人,都清理掉。

    尤其是司马孚这个老不死的!

    司马孚的狠,司马炎可能意识不到,然而在司马昭心中,这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司马孚这一脉的能量,已经大到可以代替司马懿一脉,作为司马家大宗的程度。

    只看想不想,而不是能不能。

    “唉!”

    床上的司马昭长叹了一声。

    “晋王少思为好,养心为上。”

    卫泛安慰司马昭道。

    床上平躺着的司马昭面露苦笑一言不发。

    政治的凶险,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医官怎么能体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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