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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书阁 -> 历史军事 -> 开局掌控魏忠贤,先抄他一个亿!-> 第298章 :鸿门宴 第298章 :鸿门宴
- 丹桂之香,尚未全然绽放便已在水汽中酝酿成一种若有似无的馥郁,悄然弥漫于羊城的大街小巷。
然而比这桂香传播更迅疾,更具穿透力的,是一封封来自总督府的请柬。
清晨,晨曦初露,广州城门洞开的瞬间,一列玄甲骑士如离弦之箭,鱼贯而出。
他们二人一组,神情肃穆,目不斜视,座下战马皆是高大健硕的北地良驹,与南国常见的矮种马迥然不同。
他们所护送的,正是那封足以搅动整个岭南风云的“广州之宴”请柬——一封封,以总督之名发往广东各府、县,直抵那些权倾一方的官、绅、族长案头的……金帖。
马队所过之处,市井喧嚣为之一静。
早起的商贩、赶路的行人,无不驻足侧目,眼神中交织着好奇敬畏与不易察及的揣度。
……
那请柬本身,每一处细节,都经过了精心的算计。
纸,用的是宫廷御供的洒金宣纸。
纸质厚重,纤维细腻,在南国并不算强烈的日头下,那细碎的金箔依旧能反射出熠熠生辉的光芒,既显尊贵,又透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字,乃卢象升亲笔所书。
其书法师法颜柳,笔锋刚劲,铁画银钩,字里行间自带金戈铁马的沙场之气。
墨,是新安程氏所制“顶烟贡墨”。墨色沉郁厚重,千年不褪,寓意着其言之凿凿,一诺千金。
请柬内文,更是将姿态放到了最低,措辞极尽谦恭:
“粤地初定,海防多艰,市舶税务,关乎国本。象升奉天子命,巡抚南疆,然初来乍到,于地方民情吏治,所知尚浅,实赖诸位大人、乡贤耆老匡扶,方能不负圣恩。兹定于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于总督府薄设水陆,共商海防新政,同赏南国月色。恭请台驾,万勿推辞。”
款款数语,既点明了议题,又表达了“仰仗”之意,将一场本该是上官召见的会议,包装成了一场恳请地方贤达“共商国是”的盛会。
这字里行间的“软”,与请柬本身的“硬”,形成了微妙的张力,令接到它的人各自心中生出百般不同的解读。
……
广东承宣布政使司衙署,后院一间幽深的密室之内。
此地乃布政使张秉文的私人空间,室内,青玉博山炉中,上等的奇楠沉香正燃着,烟雾缭绕,将人的面容都笼罩在一层模糊之中。
张秉文年过半百,面容精明,一双金鱼眼因常年熬夜与纵情声色而显得眼袋浮肿。
此刻,他手中正把玩着那封金光灿灿的请柬,指腹摩挲着其上的洒金颗粒,嘴角挂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冷笑。
他对面坐着两人。
一人是广东提刑按察使钱士龙,身材瘦高,面色阴沉,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仿佛随时能看透人心底的秘密。
另一人,则是新任的广州知府周廷波,他便是月前那场“潮州大火”的主角,事后却被卢象升“平调”至这更显赫的位置。
他表面看来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模样,但眼底深处,却藏起了有恃无恐的镇定。
“看看,”张秉文将金帖在指间翻转,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被烟雾浸润得有些沙哑,“我们的卢总督,这手字是写得越来越内敛了。这身段也放得是越来越软了。巡视一圈,在各处碰了一鼻子的灰,如今看来是终于想通了,这广东的水不是他一个猛龙能搅动的。”
钱士龙发出一声冷哼,鼻翼翕动,显得不屑一顾:“什么‘共商大计’?说得好听!无非是发现没有我们这些人点头,他卢象升连一道政令都出不了广州城!这是黔驴技穷,要给我们‘拜码头’,想从我们啃了几十年的这块肥肉上分一杯羹了!”
周廷波适时地露出一副愁苦之色,躬身道:“下官在潮州思虑不周,险些酿成大错累及同僚,幸得督帅大人宽宏大量,不予追究。此次宴会,我等当时要给足督帅面子,万万不可怠慢。”
他话音一顿,仿佛不经意般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狡狯:
“不过……海防也好税务也罢,终究是我广东地方政务。我等世代经营于此,盘根错节,关系人脉,远非他一个外来军头所能比拟。这其中的门道关节,我们总归是比他更清楚。
届时,我等不妨各自准备几条万全之策呈给督帅大人参考参考。一方面显得我们殚精竭虑,为国分忧;另一方面,也好让督帅大人知道,这广东究竟是谁说话,才真正算数。”
张秉文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一拍大腿,将手中金帖重重往桌上一放,做出了一锤定音的姿态:
“廷波此言,深得我心!正是此理!宴席之上,我们酒要敬他,话要捧他,将他高高抬起,给足他方面大员的脸面。
但在新政上,必须让他碰一个结结实实的软钉子!要让他明白,名义上他是总督;实际上他只是个匆匆过客。这广东,终究还是我们广东人的广东!”
“善!”钱士龙阴鸷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番禺,陈氏宗祠。
此地之奢华,比之寻常府衙,有过之而无不及。
巨大的“陈氏宗祠”牌匾,以整块金丝楠木雕成,高悬于祠堂正中,气势恢宏。
祠堂之内,大族长陈海平手持那封同样金光闪闪的请柬,正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笑声撞击着高大的梁柱,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不休。
他,正是月前其子当街与卢象升亲兵起了冲突,后又遣管家送上五万两银票与一座西洋自鸣钟,意图“摆平”此事的那位番禺豪绅。
陈海平将金帖高高举起,如同举着一道免死金牌,对着座下数十位族中叔伯长老,得意洋洋地喊道:
“看见了吗?诸位叔伯!总督大人的亲笔金帖!头一批就送到了我们陈家!这说明什么?”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享受着众人投来的敬仰目光,然后才继续道:
“月前那点冲撞贵人的小事早就过去了!那五万两银子督帅大人不收,那是他清高,要做给外人看。但他收下了那座西洋钟!这说明什么?说明卢大人心里有数,明白我陈家在广州府的势力!他现在要办事,要共商大计,这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我们陈家!这是天大的脸面!是我们陈氏一族,光宗耀祖的荣耀!”
一位须发花白的族老立刻起身附和,满脸谄媚:
“族长英明!高瞻远瞩啊!看来这位新来的卢总督,也不过如此。嘴上说得再硬,终究还是识时务的。只要银子给得足,面子给得够,天大的事也能化小。
此次晏会,正是我们陈家与督帅大人拉近关系的天赐良机!海防、税务,这可是官家的名头,这里面的油水可比我们单纯贩卖些私盐、圈占些滩涂要大得多了!”
“说得对!我们陈家的船队遍布南海,论海防谁比我们更懂?论税务,我们交的税能顶他半个府库!这新政就该我们来定!”另一位房长也激动地站起来。
祠堂之内,瞬间一片欢声笑语,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通过这次与总督的“合作”,陈氏家族的商业版图将如何堂而皇之地从灰色地带,扩张到官方层面,成为一个真正亦官亦商的庞然大物。
……
广州城,表面上看去,一片歌舞升平。
商旅不绝于途,市井喧嚣依旧。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采买月饼鲜果,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中秋佳节即将到来的喜庆气氛中。
夜幕降临,星月无光。
以“防备海寇趁中秋之虚,于秋汛来袭,进行换防整训”为名,广州新军的数个精锐步兵营与一个满编的骑兵营,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开出。
他们的行动快而静。
没有喧哗,没有号角,只有将官们低沉的命令和士卒们甲叶摩擦的细微声响。
白云山麓,俯瞰全城的制高点;珠江渡口,控制水路进出的咽喉;东、西、北三条出城的官道……广州城所有对外联通的水陆要道,几乎在同一时间,被这些军队牢牢控制。
士兵们动作娴熟地构建临时壁垒,架设鹿角和拒马,肃杀之气,在夜色中弥漫开来。
这些士兵接到的命令,简单而冷酷:
“自此刻起,至总督大人另有将令。所有关卡,许进不许出。任何企图冲击关卡者,无论何人,无论何种身份,无论何种理由……格杀勿论!”
一张巨大的包围网,已然成型。广州城,已然成为一座只进不出的……死地。
……
同一时间,总督府后院,巨大的校场之上。
夜色深沉,数百名身形剽悍的士兵按十人一队,在黑暗中静静地站列着。
他们是数日前以“组建总督亲卫标营”为名,从全军中精挑细选出的识字。
连日来,他们都在进行着封闭式的,看似枯燥的队列训练,无人知晓真正的目的。
此刻,这支部队有了它的名字——“执行队”。
一身黑衣如同鬼魅的卢剑星,独自一人站在他们面前。
在他身后,数十名同样身着黑衣的锦衣卫校尉,抬着几个沉重的密封木箱无声地走到队列前。
“开箱,分发。”卢剑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木箱被打开,里面是一个个用牛油纸封得严严实实的纸袋。
锦衣卫校尉们迅速将纸袋和地图分发到每一位队率手中。
一名队率接过冰凉的纸袋,入手沉甸甸的。他能感觉到里面是厚厚的纸张和某种硬物,但油纸封口处盖着火漆印,严丝合缝,根本无法窥探。
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感,压上了他的心头。
他和他的弟兄们以为只是又一次夜间紧急集合,却没想到会是如此诡异的场面。
直到最后一份物资分发完毕,卢剑星才缓缓开口,他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仿佛能刺入每个士兵的骨髓:
“此刻之前,你们无人知晓今夜的任务。此刻之后,你们必须忘记自己原来的身份。你们是总督大人的刀,是陛下的手。你们的名字,叫‘执行队’。”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扫过面前一张张在黑暗中轮廓模糊,却能感受到其上写满惊愕与紧张的脸庞。
“你们手中的纸袋,现在,听我命令,打开!”
“刺啦——”
数百人同时撕开牛油纸袋的声音,在寂静的校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纸袋中,是一份用朱砂写就的名单,。
士兵们借着微弱的星光,看着名单上那些平日里如雷贯耳的名字——布政使、按察使、某某家族长……他们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一
“看清楚你们的目标!”卢剑星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寒刺骨,“明日,中秋佳节,你们就混在城中各处,看似散漫,实则盯死你们的目标府邸。等到宴会开始后,你们会听到城中鸣放的三声号炮。记住,是三声!”
“第一声炮响,瞬间发难!协同街上巡逻的锦衣卫弟兄,封锁你们各自的目标府邸,拉起警戒,不许一人进出!控制所有要道!”
“破门而入!按名单抓捕主犯,一人不可错,一人不可漏!”
卢剑星的声音里,带上了嗜血的意味,“若遇任何形式的抵抗,无论是家丁护院,还是闻讯而来的宗族乡勇,不必请示,不必犹豫!格杀勿论!听明白了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校场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应答,那声音压抑低沉,却充满了被压抑到极致后爆发出的狠厉: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