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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冻膝不改命,冷眼逼退章氏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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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亮,霜铺满地,鸡叫撕破了沈家村的清晨。

    祠堂里,跪了一夜的沈永志嘴唇发青,浑身抖得停不下来。

    这时,祠堂的木门“砰”地被撞开,一阵冷风带进几个人影。

    带头的是沈永志的祖母章氏,拄着一根梨木拐杖,眼神浑浊却透着狠劲。

    她身后跟着几个平时得过她小好处的远房亲戚,全是女人,个个摆出一副主持公道的架势。

    “沈桂兰!”章氏用拐杖猛敲青石,声音沉闷,一下一下砸在人心里,“你这个狠心肠的寡妇!竟敢让我沈家长孙跪在这儿!他才十岁!十岁啊!这大冷天,要是把膝盖冻坏了,以后谁给祖宗上香?谁给你男人烧纸?”

    她说着就哭起来,转头扑向旁边的族老,鼻涕眼泪一把抓:“族老啊,你得给长房做主!这不是罚孩子,这是要断我沈家的根啊!”

    后面那几个女人立刻跟着嚷嚷。

    “就是啊桂兰,永志还是个娃,错了说几句就行,何必这么狠?”

    “嫂子,你也是当娘的,看着亲生儿子受罪,你心里不疼?”

    “孝道最大,你这样对婆婆,全村都要笑话我们沈家!”

    一句句“不孝”“恶毒”甩过来,祠堂里连呼吸都压低了。

    要是以前的沈桂兰,早吓软了,跪下求饶都来不及。

    可今天的沈桂兰,站得笔直,眼神冷得像冰。

    她没理那些吵嚷的女人,只静静看着章氏演戏,直到她们声音弱下去。

    她朝女儿秀薇使了个眼色。

    秀薇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叠发黄的草纸,双手递上。

    沈桂兰接过纸,慢慢展开,举起来,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进每个人耳朵:“章氏说我罚得重?那大家就来听听,看看我罚得冤不冤!”

    她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这张纸,是村里二十户人家按了手印的‘见证书’!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沈永志这半个月,偷了王婶家三只鸡,拿了李大伯一串铜钱,还把我给秀薇攒的五钱束脩,全拿去镇上赌光了!”

    这话一出,人群哗然。

    沈桂兰声音猛地抬高:“五钱银子!够全村人吃三天饭!够我女儿读三年私塾!他拿去赌!章氏,你现在跟我说,这罚,重吗?”

    她往前一步,盯着那几个帮腔的女人:“今天他偷我的钱我不罚,明天他就偷你们的米、你们闺女的嫁妆!你们管不管?”

    那几个女人脸变了色,往后缩了半步,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桂兰转身把“见证书”递给族老,语气强硬:“族老,《沈氏家规》第三条写着:‘子孙偷长辈东西,跪祠三日,以儆效尤’。我照规矩办事,谁敢说我不公?”

    话音刚落,人群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刘铁匠,他吼道:“沈嫂子说得对!这小子要是我儿子,我早打断他的腿!跪三天?太轻了!”

    “我家腊肉少两条,肯定是他干的!”

    “他还骗过我娃的糖人钱!”

    村民一个接一个站出来指认,章氏那几个帮手瞬间被骂声淹没。

    族老看着满纸红手印,听着四面怒骂,额头直冒冷汗。

    他清清嗓子,硬着头皮说:“沈桂兰依规行事,合情合法。罚期未满,谁也不准放人!”

    “你……你们……”章氏气得发抖,拐杖“哐当”砸在地上,指着沈桂兰,嘴哆嗦着,却一个字也骂不出。

    她一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道理没站她这边,人也不帮她,她转身要走。

    “娘。”沈桂兰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章氏停下脚步,没回头。

    沈桂兰继续说:“你要真疼这孙子,心疼他膝盖,现在就可以替他求情。但求情前,你得当着全村人的面认错——承认这些年你偏心护短,把他惯成了偷鸡摸狗、赌钱败家的废物。”

    章氏身子一僵,像被雷劈中。

    让她当众认错?

    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站着不动,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最后什么也没说,甩袖子逃一样走了。

    下午,后山的顾长山悄悄出现在沈家院墙外。

    他把一只被兽夹夹伤的野兔挂在柴堆旁的树杈上。

    兔子肚子被划开一道小口,里面塞着油纸包的草药,散发出活血止痛的气味。

    秀薇出门抱柴时发现了,惊喜地抱了回去。

    沈桂兰打开油纸,看到草药,又发现里面夹着一枚松枝削的“山”字,指甲盖大小。

    她眼神微微一动,轻轻点头。

    当晚,她亲手把草药捣碎,敷在沈永志红肿的膝盖上。

    药一碰皮肤,沈永志疼得吸气,却又觉得凉丝丝的舒服。

    他本能想说谢谢,却撞上母亲冰冷的眼睛。

    “别谢我,”沈桂兰冷冷道,“救你腿的,是山里好心人,不是我。记住了,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该管你死活。”

    沈永志愣住了。

    他第一次看清,自己在家,根本不是那个理所当然被捧着的宝贝。

    半夜,一个黑影摸到沈桂兰房门口。

    是章氏。她不死心,想趁夜撬门抢走田契。

    手刚碰上门栓,“哐啷”一声巨响,脚下一滑,她整个人摔在门槛上,疼得叫出声。

    原来沈桂兰早有准备——门后横着绣架,门槛内撒了黄豆。

    响动惊醒了在外屋打地铺的秀薇,她立刻点灯。

    灯光下,沈桂兰披衣出来,看着地上狼狈的章氏,眼神没有一丝意外,只有冷。

    屋外动静也惊醒了邻居,几扇窗悄悄推开,有人在暗处看着。

    沈桂兰没去扶章氏,而是从枕头下抽出一份文书,举起来让大家看:“这是田契副本!正本已交给里正备案,我还立了字据:我若有事,三十亩田全归女儿秀薇,沈永志一分也别想拿!”

    她走到门口,低头看着瘫在地上的章氏,声音像刀:“娘,你今晚想抢的,不是几张纸,是要掐死我女儿的活路!”

    风刮过,卷起尘土,也吹得那些偷看的人心里发寒。

    他们都知道——沈家,要变天了。

    祠堂里,沈永志隐约听见外面动静,可膝盖疼得动不了,心里也慌得厉害。

    长夜漫漫,风越吹越冷,像有人在远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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